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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以咱们家的条件养得起,生就生呗。”

    “累的时候多看看儿子、女儿,加班都有干劲多了。”

    蒋国云,“……”

    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初脑子进的水。

    不该急着要二胎,最起码要先把房贷还完。

    蒋国云肠子都悔青了,却听妻子道,“车贷还有三个月,别忘了按时还贷,影响信誉就不好了。”

    蒋国云脸色一瞬间变得扭曲,“还有车贷?”

    “对啊。你忘了?去年换了新车,办的一年期贷款,目前还剩三个月。”朱秀华说。

    过去有工作,年终奖丰厚,一年收入30万。对蒋国云而言,房贷、车贷不算什么。

    到了日子,账户直接划转还款,他甚至懒得关心。

    可是现在失业状态,账户上只有几个月的赔偿金。钱用一点少一点,也不知什么能有进账。这时候任何一笔支出,对于蒋国云来说,都是不小的负担。

    一瞬间,蒋国云觉得身上担子过重,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想把实话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然而下一秒,妻子便堵的他说不出话,“那辆车不贵,就十二万。再加上分期,一个月不用还多少钱。你不是说这车先将就用着,等明年你升了职,领了年终奖,咱再换更好的?”

    ……生意好的时候,年年加薪,看似前途无量。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种情况会持续下去。殊不知危机说来就来,人说辞退就被辞退。

    信誓旦旦许下诺言,不料一年过去了,升职加薪没捞着,反而把工作弄丢了。

    蒋国云几次张开嘴,想要坦白,最后终究拉不下面子。

    朱秀华毫不知情,继续念叨,“再过几个月,该交车险了。”

    “天天开车接送儿子上幼儿园,还得交油钱。”

    “孩子正是长身体阶段,一会儿一个样。去年买的衣服好多不能穿了,又得买新的。”

    ……

    听着妻子嘴里报出的账单,蒋国云食不下咽,越发急切地想要找到新工作。

    **

    过了两天,蒋父、蒋母旅游完回家。

    他们带着大包小包上门探望儿子、儿媳,“这茶是在旅游地买的,听说泡了特别香!”

    “火腿切了尝尝,味道很不错。”

    “还有酱鸭、冻鹅……”

    朱秀华捧着大包小包来不及收拾,“怎么买这么多?”

    蒋母神气活现,“我儿子有钱!喜欢什么买什么,不用特地省钱!”

    朱秀华顺着说,“对,您二老开心就行。”

    这时,蒋母撩起袖子,露出手腕。

    朱秀华惊讶,“好大的金镯。”

    蒋父抬了抬眼皮,嫌弃道,“旅游时买的,来来回回嘚瑟了得有几十次。”

    “你懂什么!”蒋母不高兴,“我儿子有能力,有钱,知道孝顺,我买个金镯带带怎么了?苦了一辈子了,还不准我老来享享清福啊!”

    蒋父嘟囔,“那么大个镯子,戴着也不嫌硌手……”

    蒋母听着就来气。正当她想数落老伴时,朱秀华笑着打圆场,“镯子挺好看的,戴着特别贵气。只要您老喜欢,买就买了,就当是我们小辈孝敬您。”

    蒋母听的通体舒畅。

    她瞪了老伴一眼,“瞧瞧人家多会说话?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别扫兴。”

    蒋父哼哼唧唧,这才不开口。

    婆媳俩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蒋国云坐在角落,跟锯嘴葫芦似的一声不吭。

    此刻,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金镯看起来又大又沉,到底花了多少钱?

    **

    有钱和没钱,感觉明显是不一样的。

    有钱的时候,每月薪水打到银行卡里,蒋国云懒得打理,任由房贷、车贷、水电费等支出从中划转。

    反正不管怎么花,钱总归是够的,每个月都有盈余。

    没钱的时候,真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不管提起什么事,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要花多少钱?

    第二反应是,这钱能不能不花?

    等到极力压缩开支,存款仍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稳步减少,那种绝望无助,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理解。

    蒋国云事先就不知道失业会让人这么崩溃。

    早知道的话,他一定多多储蓄,减少每月还款额。

    **

    转眼,又一个星期过去了。

    蒋国云接到三个面试通知。

    一家是外企,嫌他年纪大,精力不如年轻人充沛,加不了班。

    一家是私企,嫌他要价太高。与其给他高薪,不如以低廉的价格雇佣俩年轻人,重头培养。

    第三家也是外企,薪资水平较高,工作内容较为轻松。蒋国云大喜,以为自己终于时来运转。不料再一看,四五个高级人才等着竞争上岗,履历一个比一个华丽。

    他那点资历摆在人家面前一比,完全不够看。公司一筛选,他理所当然落榜,连复试都没进的去!

    蒋国云接连遭受打击,整个人颓废许多。

    他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过去能拿30万高薪,到底是因为他本身有能力,还是因为运气好,进了靠谱公司,所以福利待遇格外优渥?

    蒋国云想了很久,最终仍得不出答案,只好将杂念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