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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太监又通传了一声。

    陆夫人到mdash;mdash;rdquo;

    一个头戴幕离、深色长袍的女子踏进了琼楼,身姿袅袅婷婷,令人不禁好奇,幕离下究竟是何等容颜。

    陆峥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沈昭。

    妾身拜见陛下。rdquo;

    她伏在了白玉石阶上,盈盈一拜,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若有若无的雾气更显得她肤若凝霜,便是遮住了相貌,也使人见之忘俗。

    可是沈昭?rdquo;

    妾身正是。rdquo;

    泰元帝来了兴致,玩味地望向了陆峥,问道:你为何而来?rdquo;

    和离。rdquo;

    谢蘅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陆峥不敢置信地看向沈昭,和离?她竟要与他和离,她怎么敢!因为九皇子么,陆峥的表情越发阴沉了,用不了半天,他就会成为全燕京的笑谈。

    可是因为九皇子?rdquo;泰元帝似是喝醉了,像是没看见陆峥的表情一般,问得越发起劲儿了。

    谢蘅幕离下的唇角勾了勾:柳州沈氏,虽不是什么望族,可世以清白相承,妾身既心悦九皇子,便不能再为陆家妇。rdquo;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李世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像天边火红的朝阳,不为世俗礼法束缚,他对友人说道:若她心悦之人是我,我说什么也要娶进门。rdquo;

    友人瞅了一眼首辅:你爹先把你腿打折。rdquo;

    hellip;hellip;hellip;hellip;rdquo;

    李世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第二次了。

    萧彻眼中晦暗莫名,这是她第二次因为陆峥向自己表白,他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因为他不知道那时候自己会不会气得搂住她的腰,抚上她的面庞,然后是一点朱唇hellip;hellip;

    他的喉结动了动,压下心头的一抹燥热。

    泰元帝戏谑地道:世以清白相承?你要知道,你此般作为可与清白无甚关系啊。rdquo;

    陆峥嘲讽地垂下眼,他被人耻笑,她沈昭就能全身而退了吗?

    如此轻浮,不堪人妇,别说是与萧彻做妾了,整个燕京也不会有人想娶她,况且,那萧彻有什么好?

    除了出身,自己哪儿比他差了?

    谢蘅等的就是这一问:妾身与陆郎年少夫妻,陪着他从泉州童生到六元及第,再到礼部尚书。rdquo;

    陆峥闪过一丝不耐烦,就是因为这样,所有人都对他说不能辜负了沈昭,凭什么?

    自己让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夫人,还不够吗,便是天大的恩情也还完了。

    他陆峥不想一辈子背着这个包袱,有什么错?只有安乐明白他的平生之志,也只有安乐,才能配得上他陆峥。

    他希望与安乐堂堂正正地走在阳光下,希望位极人臣,而这一切,沈昭都给不了。

    汪铎没有错过陆峥的表情,皱了皱眉,在他想来,便是沈昭要和离,陆峥也只能说好,半分不情愿都不能流露出来。

    泰元帝耐着性子听着,而沈昭的下一句却让他不得不正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无踪。

    妾身以为夫妻之间,当坦诚相见,不曾想陆郎爱慕安乐公主,将妾身瞒得好苦。他最珍爱的《拓草碑》印着公主的印章,书房的抽屉压着厚厚一叠信笺hellip;hellip;hellip;hellip;rdquo;

    与陆郎相比,妾身自问清白。rdquo;

    哐当rdquo;一声,泰元帝的酒杯砸向了陆峥,安乐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他以为陆峥真是个正人君子,如沈昭所言,别说私相授受,怕是幽会了不少次。

    汪铎也气得发笑,要不是自己一时心软答应让沈昭入殿,他竟不知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首辅若有所思地看向汪铎,他本以为汪铎与陆峥有故,如今看来,却是与他的夫人关系匪浅呐。

    这沈昭,当真只是一个商户女吗?可叹陆峥竟鱼目不识珠。

    入阁之事,暂且延后。rdquo;

    他对着身边的吏部尚书说道,吏部尚书同情地望了陆峥一眼,他还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侍卫:我家殿下最喜欢水仙花了TAT

    第4章 新帝的白月光(四)

    青瓷杯一跃而出,重重地砸到了陆峥的额头上,他来不及躲,也不敢躲,哗啦rdquo;碎开。

    鲜血顺着面庞落在杯中酒,如一朵缓缓绽开的梅花,泛着腥甜的气味。

    陆峥砰地rdquo;一声跪在了席前,语气带了几分苦涩:陛下赎罪!是臣僭越了,公主乃天潢贵胄,臣本不该肖想hellip;hellip;请陛下责罚。rdquo;

    说话间,陆峥感觉被一道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阴冷得像是吐着信的毒蛇,盘踞在猎物身旁,那好像是督公的方向,惊得他心底发凉。

    天子三十年未上朝,掌管票拟、批红之权的便是司礼太监汪铎与秉笔大太监陈锦。

    陈锦不过汪铎扶持的一个傀儡,无足轻重,真正可怕的是汪铎。

    此为他家事,与汪铎有何干系?陆峥压下了这股恐惧。他很了解泰元帝,泰元帝不是什么守礼法之人。

    不然也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三十年来未曾上朝,自称蓬莱居士,大肆修建行宫道观。

    与其欲盖弥彰,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爱慕,担下一切责任,依他对泰元帝的了解,反能获得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