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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方说,近来收到医院的报案,最近的一周之内,医院里突然多了一批出现幻觉的患者。经过对患者尿液、血液和胃部残余物的分析,发现他们都食用了过量的rou豆蔻醚。

    rou豆蔻是厨房中常见的调料剂,为了给饭菜提香,经常会在热油里炒上那么一两颗。大多数人并不知道rou豆蔻内含有致幻剂,吃多后甚至会产生迷幻效果。

    但这批患者的胃部残余物中都检测出了过量的rou豆蔻,如果是在家中误食,也不该有这么一批人约定好了似的误食,难免让人怀疑是有人别有用心。

    待病人恢复正常后,警方对他们当天吃过的食物和喝过的饮料进行了比对,发现了一个共通点,他们都在钟氏福记的总店吃过同一道菜。

    这个案子破得实在是太过容易了,容易得简直如有神助。

    警方很容易就找到了专门负责那道菜的厨师,而那个厨师就是顾荀收下的徒弟。他的料理台被警方搜寻了一遍,果然找到了一瓶浓缩的rou豆蔻油。

    市面上也有rou豆蔻油卖,但那种是被经过稀释很多倍的调味品,主要靠香精吊着味道,就算把一瓶都倒进一盘菜里炒,除了味道有点玄幻以外,都不一定能吃出致幻的效果来。

    而这一瓶rou豆蔻油是被人熬制过的,非常的真材实料,一滴就能调出味道来。

    小徒弟十分配合地一五一十交代道,那瓶rou豆蔻油是他的师父,也就是顾荀给他的。也是顾荀嘱咐他这道菜里需要放多少的豆蔻量,但是谁做菜的时候能保证自己的手一点都不抖呢,尤其是在放这些放多放少都不会有太大影响的调味品的时候,可能就更不注意了。

    小徒弟的话没什么问题,该说请的都说清了,该甩脱责任的地方也说得暧昧,非常聪明地把把自己摘了出去,并且把顾荀供了出来。

    而顾荀对此表现得非常平静、冷静且淡漠,他被请到警局的时候还特意换了件衣服。他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色衬衫,扣子系得一丝不苟,表情平静,丝毫不慌张。他承认了那瓶rou豆蔻油是他给徒弟的,但除此以外也并不承认其他的事情。

    警方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顾荀故意对公众投放致幻食物的证据,但也没有把他从警局里放出来。

    相比之下,钟氏福记就非常惨了,被有关部门勒令了停业整顿,而且这起事件在本市的新闻上被曝光以后,钟氏多年来辛辛苦苦在公众心目中打下的口碑就算是玩儿完了。

    倒也不是不能东山再起,只是过程会很艰辛,而钟氏福记的老板已经年过半百。商场艰辛,人道也艰辛。

    顾谦跟他哥哥见面的时候,顾荀精致冷漠的面具才裂了一点缝。

    他打量了顾谦半晌,幅度很小地歪了歪头说道:长胖了一点点,挺好的。

    哥哥,你有点瘦了。顾谦在玻璃的另一边说道。

    是么,顾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说道,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你觉得我其他地方变了没有说来我听听。

    顾谦隔着冰凉的玻璃看了进去,这玻璃虽然经常被擦,但擦得十分不认真,玻璃上还残留着抹布留下的白色痕迹。

    顾谦看不清顾荀的眼睛,但他却总觉得像是看得到。仿佛如果理解了一个人的心,就能在心里无比准确地勾勒出一个人的形状,仿佛如果他不是这个样子,是会有生活在背后证伪的。

    顾谦之前还吃不出顾荀为他做的那碗面条的味道,想来里面的情绪是很丰富的吧,他很想再试一次,听一听他的哥哥在认命地被夺去理智之前,到底想要向他呐喊些什么。

    他现在可以听得到了,但是时机却不对了。好像无论如何,生活对顾荀都饱含着恶意,步步为营地把他逼下悬崖,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溺于疯癫的仇恨之中。

    顾谦想起了陆封,陆封说过,有很多人是不敢面对自己的,他们连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视都做不到。

    他们鄙夷着自己,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却至死都不肯放弃他们同样鄙夷的欲望。

    因为有的时候,那些欲望比他们本人都更接近他们的真实面目。

    陆封的愿望是做一个正常人,那顾荀呢,是希望可以把理智放逐进海洋,剩下一个疯癫的自己亲吻仇恨么。

    ☆、孤独的美食家(20)

    顾谦摇了摇头:没有,你没有变,是我之前看不出。

    顾荀听到这句话,温温柔柔地笑了出来:那现在看出来了

    顾荀笑起来非常好看,他不刻意,但面上的每一片皮肤都能自然而然地找到最合适的位置,温和得就像他做出的味道。

    顾谦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顾荀想跟所有人撕破脸,但是顾谦不想随着他。

    哥,你到底想做些什么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钟氏以后会是你的产业,就算你恨他们,又何必呢

    顾荀轻轻摸着自己的食指:对啊,何必呢,你就这么肯定是我做了手脚

    顾谦没说话,盯着玻璃后面的哥哥。

    好吧,顾荀摆了摆手,我觉得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然你就可能是警方派过来套话的了。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很快就能回家。你可以回家,也可以看着想去哪里玩就抓紧时间出去玩,再过不了多久就该开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