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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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实在太可惜。 穆百里轻叹一声,一脸的感恩戴德,“多谢皇上!” 心里却是冷到了极点,赵无忧这厮是想借刀杀人。如果穆百里拒绝皇帝的好意,以皇帝食色的本性必定要留下雪兰,而雪兰的性子却是软硬不吃,保不齐要做出弑君之事。 只要皇帝在雪兰手中有所损伤,穆百里要么弃车保帅,要么一同连坐。 可穆百里要是娶了雪兰,这皇帝心里必定会有疙瘩,毕竟皇帝已经见到了雪兰,心里头肯定会惦记着。凡事惦记得太久,就会变成过一种执念,时日长久皇帝一定看穆百里不顺眼。 横看不顺眼,竖看也不痛快。 于是乎,君臣矛盾便是这么来的。 所以赵无忧这招来得好,把雪兰抛出来,丢到皇帝跟前,利用皇帝的食色之心,加以利用,不留痕迹的挑拨了穆百里与皇帝的关系。而赵无忧自己呢?在皇帝跟前还落个好,让皇帝以为赵无忧是多么光明磊落的胸襟,一心为穆百里着想。 殊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杀戮之间。 这下倒好,穆百里是进也不是,退也不能。 等穆百里领着雪兰走出永寿宫时,雪兰疾步上前,“哥?” 穆百里顿住脚步,扭头望着雪兰那张倾城国色的容脸,指尖轻轻的抚上这张皮面,“女人长得太好看,有时候也会变成杀人的刀。温柔刀,刀刀直取性命。” 雪兰不懂,细雨绵绵,她透过氤氲的水雾看着近在跟前的穆百里,不知该说什么。这朝廷这后宫的事,她一点都不知情。 “回去吧!”穆百里轻叹一声。 “哥哥,我是不是给你惹了祸事?皇帝看我的眼神,我觉得不太好。”她极力说得委婉。 “皇上是天子,他愿意怎么看人就怎么看人,没人能置喙,懂吗?”穆百里慢条斯理的说着,拂袖转身,“回去吧!” “哥哥?”雪兰疾步上前,“皇上那是什么意思?赵无忧早前说过,说我来日要感激她,那她” “她很聪明,你不是她的对手。”穆百里冷飕飕的剜了她一眼,“把本座的话记在心里,从今往后以后不许动她,不许靠近她。赵无忧是世上最危险的存在,今日本座吃了她的暗亏,来日定要她加倍偿还。” 雪兰愣在那里,“赵无忧?”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穆百里敛眸,“送兰姑娘回东厂!” 音落,他不在停留,头也不回的离开。 雪兰站在原地,静默不语的目送穆百里离去的背影。 陆国安轻叹一声,“卑职送兰姑娘出宫。!”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雪兰不解,可她隐约明白,自己必定是惹了大祸,否则穆百里的脸色不会这样难看。 “错不错都已经是定局,千岁爷不是说了吗?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陆国安缓步上前,雪兰面色微白的跟在其身后,“兰姑娘不必多思多想,千岁爷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赵大人那头您少掺合,就跟我早前说过的一样,少问少说少错。” 雪兰深吸一口气,“因为皇帝?” “嘘!”陆国安顿住脚步,快速环顾四周,“这是皇宫,容不得兰姑娘这般口无遮拦。不想给东厂惹麻烦,还望兰姑娘此后都能谨言慎行。” 雪兰抿唇不语,跟着陆国安出去。 不远处,皇帝站在那里唉声叹气。 小德子上前,笑嘻嘻道,“这千岁爷果然是有福气的,这雪兰姑娘生得国色天姿,着实有沉鱼落雁之貌,赵大人真是一点都没夸张呢!” 皇帝无奈,“夸张倒是没夸张,只不过赵爱卿这一次,怎么就没为朕多想想呢?”皇帝怅然若失的回到殿内,神情微微迟滞的坐定,“小德子,你觉得朕的后宫,哪位爱妃最是好看?” 这话问的,小德子答什么都不是,所以干脆避而不答,转而言之,“皇上,奴才眼睛里瞧见的,觉得各宫娘娘都好看。傅婕妤貌美如花,兰婕妤温婉可人,王贵人歌声悦耳,着实都是万里挑一的。” “可这些比之雪兰姑娘又如何?”皇帝问。 小德子愣了愣,当即赔着笑,“皇上,雪兰姑娘没入后宫,奴才不好评头论足,若是让千岁爷知道了,奴才这脑袋怕是要咕噜噜的滚到地上去了。” “你是说,穆爱卿很喜欢这位雪兰姑娘?”皇帝凝眉。 这么说,自己的机会不大。 小德子眸色微恙,压低了声音轻轻开口,“皇上,且不管千岁爷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能急急忙忙的赶来带走雪兰姑娘,足见其外在情义。这心里头的东西,最是难以捉摸,奴才可不敢妄言千岁爷的私事。” 皇帝一声长叹,揉着眉心似有些头疼,“替朕去把赵无忧找来,朕心里烦躁,想与他说说话。” “皇上,您怎么忘了,赵大人这会已经在盘算瀛渠清淤之事,您待会还得去甘泉宫。”小德子细心的提醒,“今儿是兰婕妤的生辰,皇上您看” 听得这话,皇帝才算稍稍清醒过来。 今日是夏季兰的生辰,他答应过她,要去陪她。自从夏琼芝被废为庶人被打入冷宫,这夏季兰更是小心谨慎,皇帝当时听得她那一曲琵琶,连心都碎了。 在皇帝心里,夏琼芝是夏琼芝,跟夏季兰没关系。 在外人眼里,夏季兰胆小怯懦,断不敢与夏琼芝这般心狠手辣的为伍,所以没人在意她。这般瘦弱如同小白兔一般,愈发激起了皇帝的怜惜。 第308章 看谁先淹死在醋缸里1(2) 没想到一来二往的,夏季兰竟然有了身孕,如今还处于初孕,御医说胎像不稳,得好生静养。宫里已经很久没有添子嗣了,皇帝也想有个儿子能继承大统,这样的话自己更能腾出手来修道成仙。 皇家子嗣单薄,着实需要开枝散叶。 瞧瞧后宫那一排公主,看得皇帝脑仁疼,只觉得对不起萧家的列祖列宗。更让皇帝头疼的是那些公主的母亲,想着生了公主再想添个皇嗣,奈何皇帝一看见那些年老色衰的,怎么都提不起劲。 看看前院那些如花似玉的年轻面孔,谁还愿意搭理后头那些人老珠黄的? 他是皇帝,还愁没有美人作伴吗? 虽然起身去了甘泉宫,可皇帝这颗心里,却烙下了雪兰的影子,再也挥之不去。女人爱美,男人也爱美,而且千百年来对于美的追求,永远都不曾停下脚步。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赵无忧的耳朵里,赵无忧含笑揉着眉心,“皇上这是动了心思。” 云筝将果茶递上,“公子神机妙算,这一次看东厂怎么下台。” “你家公子我,是这样心狠手辣,赶尽杀绝之人吗?”赵无忧轻叹一声,“我不过是成全了穆百里的好事,想要讨杯水酒喝罢了!至于皇上的心思,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我是皇上的臣子,只听皇上的吩咐办事,皇上心头怎么想,想要干什么,都是皇上自己的意思。君为天,谁能拂逆之?” “今夜云兮就会过来,到时候公子可以仔细问问。”云筝凝眉,掸落赵无忧肩头的落叶,瞧着被风吹得哗哗响的梨树林,“这宫里如今有两位有孕的妃嫔,可都是孕期不稳,奴婢只怕这里头会有些问题。” 赵无忧放下手中的杯盏,撩开身上的薄毯从软榻下来,“穆百里去见了皇后,所以”她眯起危险的眸子,“我只怕这皇后,又要不安分了。昔年可以由着她,但如今可由不得她。傅玉颖肚子里的孩子,决不能有所闪失。” 云筝敛眸,握紧了手中的梨叶。 “今夜,你便过去吧!”赵无忧拂袖转身。 云筝站在那里,目送赵无忧拂袖而去的背影,眼眶微微圈红。然则很多时候,她还是高兴的,至少在公子这里,她并不是弃子。赵无忧这人对谁都抱着一定的怀疑之心,如果不是信任到一定程度,是不会轻易的下达这样的命令。 深吸一口气,云筝垂眸笑得艰涩。 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初夏的夜里,虫鸣鸟语,似乎有些嘈杂。 当云筝出现在浮生门前时,浮生骇然心惊,“你、你为何过来?” “不欢迎吗?”云筝手中拎着一坛酒,“我带了一坛梨花酒,这可是公子最心爱的宝贝疙瘩,一年也就给我一坛,今儿便宜你了。”语罢,她顾自坐下,打开了封口。 顷刻间,淡雅的梨花清香快速扩散开来,满室弥香。 “好酒。”浮生讶异,“这世上还有此等美酒,竟是这般清香怡人。” 云筝坐定,“喝几杯吧!” “你没事吧?”浮生关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云筝苦笑,“你在关心我?” 浮生低头,“你还没感觉到吗?” 闻言,云筝倒上两杯酒,微微圈红了眼眶,“自然是有感觉的,只不过总喜欢自欺欺人罢了。浮生,你知道望而不得是什么感觉吗?” 浮生望着她,“知道。” “不,你不懂。”云筝噙着泪看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不懂。” 浮生轻叹一声,壮着胆子握住她的手,“云筝姑娘,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大可放心告诉我。我这人口风极严,必定会为你保守秘密。你说出来吧!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云筝掸落他的手,又是杯酒入喉,她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我很累,有时候那种疲惫无助,我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她低头,“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 “不不不,我觉得此刻的云筝姑娘,是最真实的。”浮生深情款款,“你莫担心,有什么话只管说。我这儿平素不会有人来,如今就你我二人,你放心便是。” “这儿的状况,我比你清楚。”云筝深吸一口气,默默拭去眼角的泪,又是一杯酒斟满,“那你可知道,在这深宅大院里,什么才是最危险的?” 浮生一愣,“愿闻其详。” 云筝端着杯盏起身,“听风楼!” 只这三个字,便教浮生改了面色,“你小声点,若是教你家公子听到,可就了不得。” “公子如今一心争权夺势,她有素兮有奚墨,有她的影卫们。我不过是个奴婢,伺候公子的衣食住行罢了,她此刻哪里顾得上我。”云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面上浮起明显的红晕。 “公子”浮生凝眉,“你怎么不在听风楼伺候,按理说这个时辰,你该给公子守夜才是。” “守夜?”云筝笑得凉薄,突然端起酒坛子就往嘴里灌酒。 惊得浮生慌忙上前夺下,“你疯了?这样喝酒,是会喝醉的。” “喝醉了有什么不好?”云筝愤然,有泪沿着面颊蜿蜒而下。她的身子晃了晃,瞬时伏在桌案上,红着眼睛过去看捧着酒坛子,一脸惶然的浮生,“公子如今忙得很,宫里来人了,她自然不需要我在身边。有些事情,我不该知道太多,这道理不是明摆着吗?” “宫里来人?”浮生皱眉,放下酒坛子将云筝搀着坐下,“你别想太多,公子如今贵为一品大员,自然是政务繁忙。” 云筝笑得凄凉,“十三年!” 浮生一怔,略带不解。 却听得云筝泣泪道,“从我被买回丞相府,我便一直陪着她,足足十三年了。便是养一条狗,也该有感情吧!我此生颠沛流离,唯有遇见公子才得安稳人生。可渐渐的,公子的权势越来越大,于是乎我也变得可有可无。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赢得公子的欢喜。” “终究是我太没用,我不会武功,不懂计谋,除了衣食住行,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我帮不上公子,我只会给公子帮倒忙。我没用,真的很没用” 她絮絮叨叨的,显然是喝多了。 浮生轻叹着,捧起她的面颊,“不,云筝姑娘聪明伶俐,怎么会没用呢?谁不知道你的好,是谁的损失。云筝姑娘不要自怨自艾,公子只是一时繁忙,等到闲下来,他还是很中意你的。你对公子而言,不单单是个奴婢,你还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公子对你的信任绝对超过任何人。” “是吗?”云筝笑得泪如雨下,她红着眼睛去看浮生,“我既然那么有用,那你肯要我吗?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好害怕。夜好长,好黑,我怕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 浮生不语,只是盯着她。 云筝借着酒劲,缓缓的将唇凑了上来。她的技术娴熟,身子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情至荼蘼,浮生骤然将云筝打横抱起。 室内烛光摇曳,淡雅的梨花香气,伴随着男女之间,纠缠不清的浅喘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