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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月忍不住呸了声:你才残戮婴孩呢!那孩儿本奄奄一息,若非妙妙姐不忍,日日以内息滋养,早就成一具白骨了!现在孩子养好了,妙妙姐已将她送回家人身边去了。说着她转身从角落拎来那包裹扔在他身上,妙妙姐还惦记着你,给你买了新衣裳呢。

    妙妙说完便走了,烧好的饭食决定就留着自己吃,饿死他!

    婉月走后,他回味着婉月的话,一直怔愣了许久。

    封公子得知自己错怪了人,还当面斥骂动手,心中不可谓不愧疚。此时再去回想婉月对于他白眼狼跟无用的指控,竟就轻易能接受了。

    封公子独自挣扎了良久,才做好心理准备出去寻林妙妙,但直到天快黑时,才在小厨房那看见了她的身影。

    艾漓今日嘴淡,就想自己做些吃的。她刚洗了菜,就看见了态度难得不错的封公子。

    封公子上来就跟她道歉,态度颇为诚恳,可那副道歉的姿态,红了脸别开眼,还真与被调戏时一般无二。

    不知道的,以为她又如何他了呢。

    他穿的是艾漓新给他添的衣裳,更是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艾漓打量了一眼,没想到大小竟十分合身,她的眼光还真是精准。

    封公子发现她在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偏她自带一双媚气眼色,这感觉怎么着都不对!

    他面露窘色,忍不住道:你看什么!

    虽说孩子的事是他误解,可她的戏弄是真的!她既要送孩子回去,便是本就没想过拿他来交换,还说什么,什么侍寝的!

    他想到自己竟还真等了一夜,就想挖个坑将自己给埋了!

    即便不是妖女,那她也非善类。

    谁看我,我便在看谁啊。艾漓勾勾唇角,继续着她的烹饪,不再理会他。

    女子这般忙碌的身影,在他看来竟有几分亲近感,他也不知怎么了,竟提出要帮她打下手。

    艾漓没什么意见。

    小窗那有个冷馒头,你若饿了可以先吃着。艾漓倒着香油道,还有,你之前也没喊错,我本就是妖女啊。你可莫对我有什么新的误解。

    封公子愣了下,认真看向了她。女子神色淡淡,只在认真的做着菜。收起了调戏他时的那副颜色,他有些分不清她是在自我调侃,还是认真的。

    最后两人一起顺利做了顿饭。

    虽然一开始有点磕磕绊绊,但到最后,竟已有着几分默契。这样的感觉,让艾漓偶有些恍惚。

    用过后,艾漓热了壶小酒,坐在房门口不远的山石上小酌。察觉到男子出现在身后,便给他也倒了杯,问:这般难得,封公子竟不躲我了。可是要答应跟了我了

    月色下的女子清冷又遥远,如要乘风而去,可转回头调笑时,又十分鲜活,如同从远处而来,落足凡间。封公子想要靠近,可又受不了她这张不知会说出些什么来的嘴。

    纠结半晌,最后还是没离去,而是接过杯盏坐在了一旁。

    沉默片刻,他道:之前的事,确是我误会了你。可我不明,你为何不放我走

    这事他实在不明白。

    艾漓问:你下了山,可有何可去之处

    他语结。他家人死在魅修罗手中,三两亲戚是些远房,本就疏远。

    虽有友人,但也不能长久叨扰。她问的是可去之处,那他似乎,还真无什么可去之处。

    艾漓一笑:既没有,又何必急着要离去。

    他觉得不说点什么,他就真成了林妙妙口中无处可去的小可怜了。

    身为男子,天地之大,又有何处不能安身。

    艾漓对壶饮了一口:是啊,可这玉山也能暂且安身。你若无急事,便在此处陪我一阵吧。

    不然这就只有我和小月两个姑娘家了。

    封公子嘴角一抽。说的几分可怜,但就你这身手,能抵过多少个男儿了。

    艾漓又帮他倒了些:待我办完了事,你要离去,自然任你离去。

    封公子疑道:你要办什么事

    艾漓眨眨眼:当然是,做点妖女该做的事。

    又来了!

    她这信手拈来的媚色是使不完了封公子转过头去,因着酒意脖颈红烫。

    艾漓将壶底最后一口酒喝完,往山下一抛,站起身来。山顶夜间风凉,吹得她裙角翻飞如云。

    你若不愿总妖女妖女的喊我了,便叫我妙妙吧。我是林家堡的林妙妙。所以封公子,你到底叫什么

    婉月总叫她妙妙姐,他自是知晓她叫妙妙的。之前只知道似乎是姓林,但没想她竟是出身林家堡。

    艾漓见他不答,也没在意,一笑转身要离去。

    亦。封亦。封亦起身对她道。

    艾漓顿了一下,伸手碰了碰他眼角:封亦,亦,佚成

    最后两字轻如蚊声。

    封亦看着她离去回了房才回神。他察觉刚刚林妙妙看他时,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最后两字虽然轻,但依旧被山风打着旋送进了他耳中。他叫亦,从何多出来个成字

    他心内有什么被轻轻拨动,也倏地有了一丝明了。原来她一直扣着他,总是戏弄他,是因为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