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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笑两声,咬着吸管漫不经心:我什么都不会,要是有希望活着,那就只能靠你们俩养着了。

    说的什么话。卫熙说了一句就不说了,偏过脸不看他,也是自己无能,否则早就把他从这个泥沼里拉出来了。

    卫家家大业大,但是卫熙和卫维也代表不了卫家,陆家要做的事qíng个人谁能阻止的了,就算能,又有谁愿意为了自己和陆家为敌,陆时年扯了扯嘴角:嗯。

    卫熙转过脸想要说什么,张张嘴最后还是抿着唇站起来,抓起桌上的手提包匆匆站起来:时年,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熙姐。虽然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好歹能听你诉说。

    先别告诉卫维吧,等我出院再说。如果还能出院的话,不是矫qíng,提心吊胆这么多年了,当真正到来的时候涌上心头的反而不是害怕了,而是解脱。

    卫熙胡乱答应一声,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甜品店,高跟鞋蹬蹬蹬的声音宛若敲在自己的心上,陆时年咧了咧嘴,一切都要结束了,自己也累了。

    时间在安静中一点一滴地逝去,说马上要走的陆时年始终没有站起来,反而是一直盯着窗外一栋大楼使劲地瞧。

    终于在太阳落下水平线,整座城市都笼罩着橘huáng色光芒的时候,陆时年站起身来,手上还捏着一瓶仅仅只剩下两三片柠檬片的杯子,随手招过来一辆出租车,指着前面:跟上去。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胖乎乎看着和蔼的大叔,他刚刚是亲眼看着一个偿还这平底鞋,一袭长裙拢着发髻看着气质温和高雅的女人上了前面的车的,脸上现出难色:跟跟上去?

    陆时年眯着眼睛笑了:您误会了,我跟她是朋友,今天她生日想要给她个惊喜,她在这栋楼上当舞蹈老师。

    犯规的外表给陆时年增添了不少说服力,司机大叔嘿嘿一笑,转动了车钥匙:小伙子,别介意,大叔也是怕惹事,家里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孩子哩。

    陆时年看着窗外,嘴角微弯没有说话。

    司机大叔透过透视镜看着微光洒在他脸上的模样,心想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好看,也没说话。

    车没走十几分钟,仍旧是在市中心停下来的,陆时年下车之后看着高楼环绕的别墅,眼见着那个依旧温柔如水的女人唇边抿着笑走进去,没一会儿二楼便亮起了灯,陆时年仰头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时年,十年。

    陆时年的妈在他爸身边呆了十年,已经是一个很不容易的数字了,比起其他的小三来说他妈也算是有手段了。

    但是他爸还是什么都没有留下给他妈,只留下了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这是陆家的孩子,即使陆mama再不想要孩子,但是也不想伤害这人世间唯一将她和陆时年的爸联系在一起的结合物,所以陆时年便出生了。

    只是陆家的孩子众多,即使生出来是个儿子,陆家也丝毫没有要认亲的打算,直到陆家二少爷陆嘉琪被查出来有病,需要骨髓移植。

    陆mama得到消息不算早,但是在她听见的第一时间脑子里就产生了一个念头,有机会了。

    有机会可以重新此后在陆爸爸身边了。

    这个女人带着陆时年立刻去了医院做了配型,当时的医院简直热闹,陆家赞助的医院大厅全部坐着像她这样抱着孩子甚至是一手抱着孩子再一手牵着一个来做配对的女人,都是浓妆艳抹做了各种准备来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即使配型不成功也能看见那个自己爱了大半辈子的男人。

    也不知道陆mama是幸运还是不幸,当时没有见到陆父,但是一个礼拜之后几个穿黑衣的保镖在舞蹈教室外拦住了拉着陆时年打算回家的陆mama,告诉她了一个对于她来说的天大好消息。

    她儿子的骨髓正好可以救陆嘉琪的命。

    这个女人的第一反应不是骨髓移植对她年幼的孩子有什么影响,而是终于可以坐下来和陆父谈条件了。

    陆时年当初只有五六岁的模样,也许更小,反正也没人告诉他具体他的年龄是多少,在陆父亲自来接他的时候局促地坐在自家的小沙发上掀开眼皮小心翼翼地偷瞄着这个穿着黑西装板着脸,甚至是看小老鼠一般看着自己的男人,打心底里害怕,想要将自己蜷缩在沙发里怎么都不出来。

    可是他知道他mama很高兴,提前两天就开始收拾房子,今天早上六点就起g化妆,甚至还给自己穿上了只有过年出门才穿的小西服,系上了红色的小领结,只来得及叮嘱自己不懂事就别出声就开始忙活自己的去了。

    陆时年侧着脸仰着脑袋还能看见这个女人面对那个陌生男人时脸上欣喜若狂的笑容,那是他小小年纪从来没有在他mama脸上看见过的,只在照片上看见过一次,那照片还被小心翼翼刚在书柜的最上方,是禁物,是弄坏了要打屁股不能随意触碰的东西。

    他害怕,所以一直在扭动,想要伸手碰碰小领结,拿东西勒得自己脖子疼,原本是害怕mama骂地,后来发现压根没人注意自己。

    就在他昏昏yù睡的时候,陆时年被他mama唤醒,那张嘴几乎都要咧到耳朵根上去了,陆时年完全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再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一辆两边都坐着陌生黑衣人的车里被带到一栋偌大的别墅里,有人跟自己说各种各样的规矩,也有人各种警告自己,陆时年只能颤抖着抱着自己的胳膊忍着眼泪不断地点头告诉他们自己听到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陆时年站在马路牙子上慢慢蹲了下去,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地笑了。

    哪就那么具有戏剧xing,陆父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禁止陆时年和他母亲来往,只要陆时年愿意,随时都可以去找他mama,只是那个女人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当着陆时年的面告诉陆父。

    她说这个孩子原本就是你的,不管你怎么用都无所谓,我不在乎。

    所以在陆时年后来一次一次在舞蹈教室去找她的时候她都刻意不见,只为了能在每个月看见陆父那么一面。

    只是骨髓他当然知道不会死,但如果陆嘉琪失血过多呢,如果如果手术出问题呢,那他是不是要给陆嘉琪陪葬,陪他一起去死!

    陆时年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觉得就算想过可能她也还是会义不容辞把自己送进来的。

    跟陆父相比,自己什么都不是,连陆父的延续都不算。

    陆时年捂着脸慢慢站起来,也许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个错误的,没有他,也许陆父还不会对他的母亲那么快的直接gān脆就了断或许还会纠纠缠缠几年吗。

    要不是因为要生下你,他怎么可能去外面找别人,十月怀胎,你怎么就那么不长眼投胎到我这里呢?

    陆时年抱住疼痛的几乎要撕裂的脑袋,将脑海里一阵又一阵的谩骂挤压出去。

    他咧开嘴勉qiáng地笑。不关他的事,他也不想出生在陆家的。

    他知道,当初他妈只是想赌一把,赌自己在陆父心里的分量。当时的他妈总以为陆父对她比对别的女人要好,以为自己只要生下孩子,陆父就能将自己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