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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倾泻下来,打在对方的发顶,仿佛洒下了一层血水,翻滚着向路易袭来。

    为什么?背光的yīn影遮住了她的面容,路易的的声音像一块石头打破了池塘的宁静。

    子爵夫人没有回答他,只定定地望着前方,然后举起了手里的短剑。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义无反顾直刺过来,路易这次有了准备,闪身躲开了对方的袭击,并在子爵夫人的腰上回了一击。

    女人的气力到底不如男士,况且本来子爵夫人的能力就与公爵大人差了不止一两级台阶。若是刚刚的偷袭,趁着路易没有防备她还有一击之力的话,当公爵大人认真起来的时候,这场打斗就没有任何看下去的意义了。

    路易并没有使出全力,他也是在争斗中才发现,子爵夫人仿佛已经失去了神魂。她的动作神态,都带着木偶般的怪异和僵硬,力气很大,却只知直来直往,并不符合这个女人往常的秉xing。

    这样的对手,路易若是认真起来,在他的手里撑不了两个回合。但是他内心的问题太多,不管是岛上死去的动物,突然发狂的四代血族,还是顾想莫名其妙的头痛,都不是能忽略的问题。

    他不想在自己身边,和自己爱的人身上留下任何隐患。

    而能解答问题的,只有面前这个已经神志不清的女人。

    路易一边战一边退,他看出了子爵夫人的不正常,打算耗尽了对方的体力后再把她带回古堡。只要人在身边,总有办法找到答案。

    子爵夫人的体力消耗的特别快,她本来就不擅长用力气和别人搏斗,更别提对方是即使在血族中,也拥有最完美战士之称的布鲁赫家族族长。

    两人且战且退,一路绕过地上大片的蔷薇花。花瓣在空中翻飞,馥郁的香气使人迷醉。

    这些蔷薇挥舞着花枝,仿佛有意识一般,来回遮挡着路易的视线,让子爵夫人在战斗间隙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别墅的空间并不大,两人从刚刚入夜战到月上中天,从前厅战到了后院,身上都带上了伤口,体力也消耗了许多。

    呼~路易把手腕的袖口解开,缀着长长蕾丝的丝绸长袖被划了几道口子,氤氲着浅淡的血迹。他把两支袖子从肩膀处撕下,□□着双肩握了握拳,望向对方的眼神已经带着了不耐。

    他在血族里向来以脾气好著称,只是没人想知道,真正让他着恼会是怎样的下场。

    对面的子爵夫人并不比他的形象好多少。她本来穿着一件白色的拖地长裙,外面罩着血红色的长外套。现在那身衣服已经几乎报废,露出她未见阳光的雪白的小腿,上面满布着青紫的血痕。

    而她的上半身,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白色的抹胸长裙已经和外套几乎化为了同一个颜色。

    比起庄园的前院,后院就显得要破败的多。整个院子中间是一个硕大的池子,里面莹莹的池水映着月光,有一种极为动人的美态。池水边空出一大片空地,什么也每种,更显得那池子清亮透彻,几乎泛着光。

    子爵夫人倚着一旁的廊柱,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依旧是双手举着她的短剑,依旧是面无表qíng目光空dòng,依旧是不躲不避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小跑着向路易直冲过来,目标对准了他的左肋。

    公爵大人的眼睛里也带上了怒意,任谁被这样反复的挑衅也是要发火的。他的身上没带武器,只能上前抓住子爵夫人的手,反向一折,那把短剑就当啷一声落在了大理石铺成的小路上。

    子爵夫人还不甘心,她红着脸,目眦yù裂,嘴巴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狰狞的丑态。啊~~她的脖子上bào起青筋,一直爬满整个脸庞。尖利的嘶吼声从她的身体内发出,这根本不是人类或者血族能够发出的声音,它更像野shòu临死前的哀鸣。

    这叫声在路易的耳边炸裂,他的整个脑子都被镇住,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鲜血从子爵夫人的嘴角眼角流了出来,她都没有感觉到,只趁着路易没有回过神,用身体抵住他向水池边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直到脚下被一块石头险些绊倒,路易才惊出一身冷汗回过神来。水池已经就在他身后,而子爵夫人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掐着他的脖子就往池中拥去。

    路易赶紧收住脚步,对方如此重视这池水,这便一定不是普通的池水。他的双手紧紧把住对方的胳膊,企图把对方从自己的身上掀开。

    但是这是子爵夫人死前爆发的力量,他一时间竟不能撼动分毫。细密的汗珠从路易的额头鼻尖沁出,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比他初拥的那一刻还要近。

    子爵夫人望着他几乎药触碰到池水的头发,嘴角竟然扯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这微笑衬着背后的血月,看起来无比的瘆人。

    说时迟那时快,公爵大人抓住她这一时间的得意,手上用力,转身就把对方摔在了身下,而他站在池边,眼睁睁地看着子爵夫人脸上突然显出鲜活的恐惧,然后张牙舞爪地向他抓来,可是没有用,银白色的池水已经争先恐后地没过了她红色的长发,接着是白皙莹润的脸庞,婀娜姣好的身姿,最后整个人都沉了进去。

    半晌,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池塘,吐出了一具gān净的骨架,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仿佛一尊雕塑。

    路易喘息着,他的后心已经湿透了。刚刚那一刻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体会到。

    他转过身,拖着长长的影子打算离开。

    他今天非常累,不仅仅是因为这场打斗,还因为那些没有揭开的谜团,顾想的安危,整个血族的安危都联系在一起,他不可能轻易放弃调查,只是瑞摩尔子爵夫人已经死了,线索断在这里,接下来的事qíng该从哪里开始查起呢?

    想到这里,他就从心底生出一股挫败。

    直到月光在他的面前投下一道长长的yīn影,他抬起头,看见了莱克那张诡异的老脸。

    你还没死?路易皱着眉头,不知为什么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心底悬着的石头反而消失了。

    你都没死,我怎么敢死呢?路易咧着嘴,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来。他最近仿佛吸血很多,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异常的年轻。仿佛一个青年人的躯壳中住着垂垂老矣的灵魂,yīn翳的目光夹杂着死人特有的腐败气息,让路易微微地掩住了口鼻。

    莱克看着他的动作,爬满青筋的脸颊抽了抽,扯出一个木木的笑来,仿佛背后有一双手正扯着他的神经。即使公爵大人一向胆大,也从心底生出了几分寒意。

    莱克,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

    路易面对着他,心里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一边盯着莱克指尖长长的黑色指甲,一边若无其事地闲话家常:看得出,你的能力增qiáng了很多。我其实很好奇,怎么会有人敢养血奴,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甘心被人控制,做个没有自由的傀儡吧。

    当然,不得不说,这世上最了解我的就是您了,我的公爵大人。莱克把月光下闪着金属光泽的指甲抵在下巴处,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你这样会让我舍不得杀掉你。不然这样,咱们握手言和好吗?他仰着脸,苍白僵硬的面目呈现出一种孩童般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