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席间频频有人望大门的方向,有些失望地问身边人:“季总是不是不来了?”

    “估计要晚点,他在楼下陪一个女人。”

    “真稀奇啊,我听说他以前不怎么近女色的。”

    “那是因为以前那些女人都没有这个正。”

    “你看见了?”

    “没,人戴着口罩呢,不过女人嘛,光身材就可以判断出长相,今天这个是真火辣,关键是主动又热情,见面就往男人怀里扑,这要在床上,肯定是勾得人下不来地儿的那种。”

    聊起荤段子,男人们发出意味深长的笑。

    “怪不得季总这么宠着,宁愿丢下咱们也要陪她,活儿肯定好。”

    “切。”有人发出不屑的笑,“这女人也就是一时风光,我听说季总是要联姻的,对方还是个挺娇蛮的大小姐,今天这女人就是在打未来季夫人的脸,以后这事一旦被翻出来,她还能有好日子过?”

    “那又怎样?只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不是挺正常?”又一人接话,是京城何家的何明义,“再说了,那些傍大款的女人对正主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你看她们会在乎吗?就拿这女人来说,她有本事钓到季总,那脑子肯定是精明的,她难道不知道人家以后要娶的是门当户对的大小姐?”

    “为了钱,这种女人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反正她们也不亏。”何明义女人多,感触也深,聊到这个话题就侃侃而谈,“就这个女人,她只要伺候好季总一个月,到手的东西几年都花不完!”

    他背对着聚会厅大门,没发现门被推开了,被他调侃的当事人正往这边走来。旁边人忙给他使眼色,然而半瓶酒下肚,何明义舌头大了,眼神也不好使了,兀自笑得暧昧:“你们都说她漂亮,有机会我去问问这女人值什么价,要是真的够性感够带劲,哪天季总玩腻了,我也弄来玩玩,尝尝睡过大佬的女人是个什么滋味……”

    聚会厅的声音不知何时全部消失,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走进来的男人身上。男人眼神如寒冰,从桌上顺了瓶洋酒,走到何明义身后,不紧不慢地对着他脑袋倒下去。

    “我cao!”

    冰凉的液体兜头而下,何明义当场愤怒,随即就发现周围人表情似有惊惧,没一个敢吭声的。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用力抹了把脸后回头,赫然对上一双残忍的眼睛。

    男人盯着何明义,面无表情的脸释放出一股可怕的压迫感。

    辛辣的酒水流到何明义眼角,他不得不把眼睛闭上,任由它们一滴滴从头顶流到脸颊,淌进衣服里,又滴在地上。

    像只落汤鸡。

    “季……总……”

    他张了张口,蓦地想起这个人的一些传闻,关于对方年少时流落在外的那些凶狠的事迹,最后连半个求饶的字都说不出来,狼狈地坐在那儿让对方淋了一整瓶酒。

    啪——

    酒瓶被扔在地上,碎成四分五裂。厅内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糖糖:错过了男朋友装逼场面,呜呜呜!

    第15章

    季衍扔了酒瓶, 抵住桌沿,从兜里摸出烟盒,慢条斯理地取一根叼在嘴里, 有人凑过来给他点火。季衍呼出一圈烟雾, 清冷的眸子看着满身狼狈的何明义,淡声:“喝够了吗?不够我再让他们添几瓶。”

    “对不起,季总。”何明义抹掉一脸的酒水,垂头,“我以后会管好这张嘴,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季衍没理会他,右手夹着烟,左手拿了干净的杯子倒酒,对沉默的众人举杯示意, 然后仰头, 一饮而尽。

    礼数到了, 他不打算留下。

    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 聚会厅的众人松了口气,有人拍拍何明义的肩:“去换件衣服吧。”

    他这脸算是丢到家了,而且他哥今晚就会知道自己干的好事。何明义胡乱擦了擦脸, 苦笑:“妈的,还没见过面, 老子今后就多了位姑奶奶。”

    门外,季衍站在那儿抽完了一根烟,掏出手机看,仙女糖两分钟前给自己发了消息,还是那个戴眼镜的小人,捂着红脸, 有点羞涩的意思。

    他把烟掐了去按电梯,结果门一开,这女人就站在里面。

    唐棠换上了漂亮的新裙子,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开心,连带着颧骨处的那颗小痣也变得更勾人了。见到季衍,她双眼发亮,一脸惊喜:“你是来找我我的吗?”

    男人走进电梯,见她耳边挂着几缕头发,下意识抬手帮她拨到耳后。

    唐棠望着他,不知脑瓜子在想什么,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季衍手指不经意碰到她耳朵,皮肤guntang。

    如果细看,她耳尖有点微微发红。

    唐棠:“季衍,这条裙子很贵吧?这个剪裁和材质,起码两万以上。”

    “嗯?”季衍没太听清她在说什么,他的手还放在她发间,那粒耳垂莹白如玉,和闪亮的耳饰相得映彰。

    其实唐棠的虚荣心得到充分满足,表面却说:“我不是跟你说了,那条坏掉的裙子就值一千多,你干嘛给我买这么贵的?”

    季衍收回手,淡淡道:“就当送你礼物了,谢谢你今天帮我出头。”

    “好吧。”她不怀好意地问,“但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少码?”

    男人露骨的目光在她身体几处流连,收回。

    唐棠本来想撩一撩他,结果被这个直白的眼神给弄脸红了。

    他眼睛里是装了软尺吗???光看看就知道了???

    走出电梯,季衍:“送你回去?”

    “不。”唐棠说,“我今天的口红和这条裙子不般配,我要去买新的。”

    这女人,就很多事。

    两人离开酒店去了商场,唐棠二话不说直奔口红专柜,并认真地和柜姐讨论起色号来。季衍找到位置坐下,刚试完色的唐棠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给男人科普:“季衍,你知道吗?你坐的那个地方叫老公寄存处。”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狡黠得很。

    季衍还没有什么反应,她已经把脑袋转回去,让柜姐帮她卸掉新涂的口红。试了几个不同的颜色,她终于相中了一个:“就它了。”

    柜姐微笑:“这款人鱼姬是最近的大热门,特别适合小姐你,涂上就是真正的美人鱼。”

    这马屁拍得唐棠很舒服,让柜姐把东西包好。

    季衍招招手,叫来个人去跑腿:“帮我把这里所有专柜的人鱼姬色号买下来。”

    惊喜。

    唐棠拎着几十支口红离开商场,其中当然不乏柜姐们趁机推销的其他色号,她开心大发了。

    “为什么今天送我这么多礼物?”上了车后,她问季衍。

    “你喜欢就行了。”

    “你是不是想讨我欢心?那我宣布你成功了!”唐棠笑容灿烂,她从盒子里挑了一支出来,然后把剩下的塞到男人怀里,“我决定今天只收你一支,其他的交给你保管,以后我们每次见面你都带一支给我。”

    季衍不解:“为什么?”

    “我想每天都能收到你的礼物,这样我会开心好久好久。”

    刚刚说每次,现在说每天,她很贪婪,每一天都想和他相见。

    男人没表态。

    去她家前的最后一个路口。

    红灯,季衍踩了刹车。

    “苏糖。”

    唐棠专心致志地手机,听他开口,又霸道地截了话头:“季衍,我也想送个礼物给你。”

    男人转过头看她。

    唐棠放下手机,对他说:“需要一点时间,我先给你定金好不好?”说着,她解开安全带探过身去,在猝不及防的男人脸上亲了一口。

    宛如一片湿润的羽毛,轻轻擦过他的脸。

    夜晚万籁俱寂,月色很美,风也温柔,暖黄的路灯照出车里的两个人影。

    唐棠亲了一下就迅速回到原来位置,余光瞅着那张侧脸,屏息凝神,观察他的反应。

    男人喉头滑动。

    终于,他略略抬眼,镜片后的眸子深邃而遥远。

    “苏糖,有件事我不能瞒你。”

    红绿灯变了,他不再看她,轻踩油门,缓缓开口:“我家长辈也给我安排了相亲,我答应那个女人,等她回来就跟她见面。”

    唐棠愣住,听见自己声音有点紧涩:“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个?”

    季衍把车停在她住的小区门口,双手依然抓着方向盘。

    夜风把他的话揉碎了,一点一点吹入她耳膜。

    “她快回来了,苏糖。”他轻声,“我对你有感觉。”

    *

    京城,季家。

    几天后,得知孙恩静回国,季繁繁亲自去接人。孙恩静给她带了伴手礼,看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忍不住问:“你哥呢?”

    “在书房,不让打扰,可能在开视频会。”季繁繁唉声叹气,“我哥这几天火气大得很,我根本不敢惹他!”

    孙恩静感觉有点好笑:“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可能夏天太燥了,大家心情都不好。”季繁繁哀叹,“最近认识的小jiejie也不太搭理我。”

    孙恩静和季家兄妹从小认识,他们是一起苦过来的。后来孙家拆迁,孙爸爸事业腾飞,孙恩静自己也争气,考上国外名牌大学,镀金回来身价暴涨。

    孙mama是园艺师,孙恩静继承了她身上的那股子清纯气质,一身白裙子坐在那儿,往外散发着岁月静好的感觉。季衍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漆黑的眸子微动,很快看到了她。

    “回来了?”他并未有意外。

    “是啊。”孙恩静微笑着站起来,亲自把礼物送过去,“阿衍哥哥,送你的。”

    “谢了。”季衍接过,“路上辛苦,你跟烦烦去玩吧。”

    他话不多,打过招呼就要走,孙恩静叫住他:“阿衍哥哥……”她眼神定定,“我毕业了能去你那儿吗?”

    季衍嗯了一声:“想去什么部门,让吴秘书给你安排。”

    孙恩静道了谢,又跑去找季繁繁说话。宋家老爷子近日大寿,季繁繁的礼服到了。她试穿完,问孙恩静:“是不是什么地方不对?”

    “少了珠宝,你年纪还小,有点压不住这条裙子。”孙恩静在她首饰盒里翻,取出一条项链,“这个喜欢吗?”

    “那是王夫人送的,我一点都不想要她的东西。”季繁繁翻了个白眼,“我哥说,她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是要给外面那些男人看,将来好把我嫁出去,我哥说我不需要取悦任何男人,也不用接受任何我不满意的婚姻。”

    “你哥真疼你。”孙恩静感慨,“他宁愿自己去联姻,也不舍得你被任何人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