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页

    龙寻淡淡点头,几人都松了口气。阿阮双手合起道:太好了,这样事qíng就可以解决了。rdquo;

    此事本就不难,难就难在矩木树不灭,矩木树枝便一直掉落人间,造成惨祸。

    沈夜要去试剑,众人对神剑威力十分感兴趣,便一同前往。

    他们听说过矩木树枝在龙寻本体之下,也知道龙寻是烛龙,本体会大得惊人。

    但当沈夜带着他们停留在那银白色的山脉山脚,顺着一条峡谷进入山内,乐无异有些按耐不住的问道:龙前辈的本体难道就栖息在这座山中吗?rdquo;

    沈夜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少恭看看四个年轻人,他们xing子各有不同,但面对即将见到龙寻本体,见到传说中的烛龙一事,都显得有点激动。

    谢偃带着标准宽和的微笑,他虽然好奇,却不会有什么激动之心。

    少恭饶有兴致的温文微笑,带着一点点莫名的恶趣味,悠悠道:哦?你们不是早见到了么?rdquo;

    迎着几个不明真相的人满脸的问号,少恭笑吟吟的道:一进不周山你们就看到了哦。rdquo;

    一进不周山,什么都没有,唯独那横亘在天地间的银色山脉,逶迤蜿蜒,气势恢宏,不见头尾,又高耸入云。

    龙前辈银发银瞳,通身银光。

    答案显而易见。

    乐无异声音都抖了:少少少少恭hellip;hellip;你你是说我们现现现在,在龙前辈的身体里??rdquo;

    闻人羽吃惊的瞪圆了眼睛,阿阮直接捂住了一张小嘴。

    也就夏夷则看上去很淡定,只是抬头,清冷却温柔的目光遥遥落在走在人前的龙寻身上。

    龙寻默默回头扫了众人一眼,目光与夏夷则对上片刻,又静静移开,出声道:不是。rdquo;

    少恭见他说话,也不再作弄几人,笑道:我们如今在义父的龙爪之下。rdquo;

    几人瞬间一副被雷轰过的表qíng,谢偃眼底也划过一抹吃惊,不由仰头看去。

    高高的银色山脉从两边延伸开去,极尽目力,勉qiáng能看到点顶。

    若这只是一只爪子hellip;hellip;烛龙真身,是不是连天都能撑破?

    龙寻这只龙爪是微微蜷起的,而在行走在他爪下的众人看来,则是一片银色的天穹笼罩在上,天穹下的地面,散落着几十根枯枝。

    这些枯枝不像在外界,一落地就疯长,散发出迷惑人心的魔气。龙爪之下,它们就是一堆普通的枯枝,连点异动都没有。

    在这里,龙寻只要想,动动念头都能毁掉这些树枝。

    没发现只是因为这些东西,相对于本体实在太过于渺小,渺小到宛如一根汗毛被碰触,不注意根本感觉不到。

    昭明神剑名不虚传,这一小堆矩木树枝,只一剑就被毁了gān净。

    众人都轻松下来,沈夜要亲自去毁掉矩木,被龙寻拦住了。

    矩木损毁,流月城将坠落大地,你若去,也将同归于尽。rdquo;龙寻从他手里拿过昭明,从传送阵前往了流月城。

    当天,无数人睡梦中听到天空中一声惊雷的炸响,天地震动,惊慌失措的跑出房屋,却没见有任何事发生。

    安心在龙佑城内等候的众人在巨响之后不久,便见一道道银光在面前汇聚,龙寻灵力分身睁开眼睛,只道:流月城落于长安百里外。rdquo;

    沈夜肃容向他行了大礼:上神仁慈。rdquo;

    流月城的人都身具法术,搬走实在简单。

    龙佑城几乎一夕之间便空了,只是神殿的祭司无一例外,留了下来,依然虔诚的祭拜龙寻神像。

    龙寻也不去管他们。

    闻人羽此次外出游历时间已足,流月城一事了,谷内催的急,她便先行告辞,离开不周山。

    翌日,乐无异也被自家老爹催回了长安。

    谢偃带着阿阮随流月城人一起走了,到了半途,他将继续游历天下。在不莫名担心自己被流月城人找到后,他也变得轻松起来。

    龙佑城宽广威严的神殿内,龙寻负手而立,银发玄甲,冷硬无比。

    夏夷则缓步自殿门外走入,在他身后三米处站定。

    龙寻回过头来,银色的眼瞳依然冷漠,只是道:你可以走了。rdquo;

    夏夷则手指微微一颤,慢慢握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了手。他开口,清冷的声音微微低沉,像是刻意压抑着什么:龙前辈hellip;hellip;rdquo;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睁眼,黑亮深邃的眼睛里像是泛起了温柔的星光,沉声道:龙前辈,此去一别,恐难再见。若天下平定,不知我可否hellip;hellip;追随于您,潜心向道?rdquo;

    这是夏夷则最直白的表白了,再过,他担心会令龙前辈察觉他不可告人的心意。

    已经遗忘了那场梦境的他,怎么知道,自己早都在梦里,把那点小心思都兜出去了。

    龙寻没有说话,迈步走近了他。

    最后停下的距离太近,近的好像呼吸,夏夷则的胸膛就会碰到他胸前的硬甲。

    夏夷则迫使自己钉在原地不后退。

    于是下一秒他就惊呆了。

    龙寻自然的微微前凑,在他唇上亲了亲,又退了回去,淡淡道:早些回来。rdquo;

    直到离开不周山,夏夷则整个人都是梦幻的,轻飘飘的。

    少恭看着夏夷则离开的身影,悠然理了理衣服,找到了龙寻,笑道:义父可当真放他走了。rdquo;

    他的责任。rdquo;龙寻淡淡道。

    哦~!rdquo;少恭笑了笑,又道:义父,我想单独一人外出游历。rdquo;

    龙寻点了点头。

    少恭从不信人心,尤其是身居高位者。

    越高位,诱惑越多,越放不开手,所谓的责任,都是借口。

    他义父就这么一人念念不忘,即便是报答补魂养育之恩,他也要不择手段,让那个人心甘qíng愿呆在他义父身边。

    实在不行hellip;hellip;还有下一世。

    走在阳光下大道上的少恭,笑的更为温润柔和了。

    第155章 重生在古剑的龙(二三)

    当年大皇子二皇子不顾百姓,争权夺利,令朝堂不稳,父皇年事已高竟对此冷眼旁观。他与友人一路寻找矩木树枝时,亲眼所见天下人的苦痛与幸福,不愿百姓流离失所,不愿盛世江山就此衰败,也不愿朝堂之上只留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jian臣。

    所以一切事了,他承担起自己皇室的责任,加入这场争斗之中。

    皇位之争凶险万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身家xing命也是留不得,他早有觉悟,可能这一去再也回不来。

    他没想到,少恭竟也前来助他。

    少恭多智近妖,夏夷则也不知道这世上究竟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不会做的。

    短短一年间,夏夷则便坐上了帝位,少恭官居丞相,辅佐于他。

    曾有朝臣上谏说,后宫空虚,要求他纳妃立后。夏夷则龙颜大怒,驳斥而回,之后少恭命人送了十名美人给谏言之人。几次三番之后,再无人敢在此事上乱嚼舌根。

    而后,夏夷则挑选了合适继承人,命少恭悉心教导。一月之前,夏夷则传位,假作bào病而亡,暗地里却与少恭来到不周山。

    这十年恍若一场醉生梦死的梦境,寂静寒冷的不周山空空dàngdàng,什么也没有,让他的心灵脑海里都变得清明起来。

    他与少恭反目过,针锋相对过,也曾屡次对少恭起了杀意,甚至在临行之前,他打心底里不信任这个人。

    为帝之时,午夜梦回,他曾以为与那高不可攀的神明同行,是一场荒诞的梦境。然而每每在朝堂之上,看到作势恭敬的少恭,他才能勉qiáng自己相信,那并不是梦。

    只是他真的能抓住那样的存在吗?

    放弃一切,孤注一掷,什么都没有了,就这样hellip;hellip;可以抓住?

    时间越久,越为惶惑不安。

    他不可遏止的认为,那高高在上的神明早已遗忘了他,否则他为何能不来看他一眼。

    他着急了,更加迫切的将一切摆平jiāo给继任者。

    他的责任已经尽到。

    夏夷则默默前进着,他想起临行前,已经贵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恭似笑非笑,一如当年初见芝兰玉树,温润却又满含深意的问他的话。

    lsquo;陛下,就这般放弃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与天下间最大的权势,去那苦寒之地hellip;hellip;后悔么?rsquo;

    后悔吗?

    不后悔。

    不周山内不辨岁月,时光仿若在此处凝滞。

    十次冬夏,对于龙寻也不过是十次呼吸的时间而已。

    浅眠之中的他,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进入不周山地界,意识一醒,便凝聚出灵力分身前去迎接来者。

    凛冽的寒风chuī得漫天鹅毛大雪飘飘扬扬,在这样洁白无垠的天地中,两个身披厚厚斗篷的男子正拉低了兜帽,默默向着不周山方向前进。

    今天的风太大,他们没有办法直接在这样的风雪中飞往目的地,于是只能徒步前进。

    忽然间,风雪渐止,一身玄甲的男子悄然出现,负手而立,仿若亘古以来都存在于那里,天地变迁,沧海桑田,他都不会改变。

    夏夷则抬头,怔怔看着前方俊美冷硬,淡漠一如往初的男人。

    风停了,飘飘扬扬的飞雪落下,天地间静寂无声。

    依稀间,十年岁月间的惶惑,不安,积压的一切,都仿佛被纷纷扬扬的大雪带走,洗涤一空。

    龙寻遥看着因为cao劳,鬓边染上霜白的夏夷则。

    十年之前,沉默清冷的年轻人,如今已经变得深沉不可琢磨,久居上位让他的眼神不复当年清澈,而是变得深邃威严。

    夏夷则抬起手,扯开斗篷的兜帽,向着他微微一笑,一如当年清清淡淡,那些岁月带来的陌生,悄然消弭。

    我回来了。rdquo;

    hellip;hellip;

    龙寻和夏夷则没来得及叙旧,就被一件事打了个措手不及。

    少恭已经三十岁,在他们前脚刚踏入所住的石屋,后脚就突然变成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

    看着龙寻自然的取出布帛之类的东西将婴儿包好抱住,又给他喂了些留存的奶水,夏夷则风中凌乱的问了他始末,好半天才接受了丞相变成小孩的事qíng。

    夏夷则不再叫夏夷则,他抛弃了皇帝李焱的身份和姓名,也抛弃了太华山弟子夏夷则的姓名,只用了母妃当年为他取的鲛人一族的名字尹宸,龙寻也为他解除了封印,让他回归了自己鲛人的身份。

    鲛人寿数漫长,尹宸解封出来后,他眼角的一点细纹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就像是十八岁的少年人一样年轻。

    不久之后,龙佑城祭司们筹备着一场简易的婚礼,尹宸与龙寻就这样拜了天地,结为夫夫。

    他们二人xing子同样冷淡,对外物不盈于心,婚礼一切从简,婚后生活也没有不同,共同照应着少恭长大。

    不周山内委实太过寂静,他们从龙寻本体附近搬到了不周山边缘的沙漠地带,找了一小片已经渐渐有人居住的绿洲住下。沙漠之中风沙颇大,二人即便常年披着斗篷,也不会让他人太过瞩目。

    待少恭稍微长成一些,他们又去游历天下,少恭依然苦心钻研医术,治病救人。龙寻与尹宸看护着他,遇见不平之事也会拔刀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