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蠢死的
漆黑一片。 夭锦渔觉得浑身都疼，意识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 高楼大厦摇曳俏丽的白领丽人，五峰药室里埋头苦练的美丽女子，车流霓虹里穿梭的清丽佳人，人魔战场杀伐果决的美艳女子…… 同一个女子，不同的场景，不同的服饰，各种画面交替出现，夭锦渔知道那是自己的前世今生，一帧帧画面，都是她曾经的过去。 还有人不停在耳边絮絮叨叨—— “你辜负了……那男人为了……自爆了……” “……如此深情，你们同生同死……三世情缘……” “真的是太蠢了……若不是……青莲……保你的小命……” “……给你们机会，不可再负……” 苍蝇一样的嗡嗡中，意识混沌的夭锦渔只记得最后一句：不可辜负的机会。 脑门一阵清凉，夭锦渔舒服地长叹一声：要真有机会，苍天，让我们回到现代重逢吧，我银行还有存款没花完呢。 然后，一声清脆的惊喜声，打碎了她回到现代的美梦，“啊，小姐醒了！” 一双圆圆的眼睛，一张圆圆的脸蛋，惊喜地扑到眼前。 夭锦渔闭上眼，再睁开，重复三次，圆圆的脸还在眼前。 圆圆脸是夭锦渔在夭府唯一近身伺候的小丫头，名字和脸一样，苹果。 看看周围，一桌一椅，一面铜镜，一个细脖白瓷梅瓶，白色纱帐，白色被褥，雪洞一样的屋子。 唉！这场景，明显是六年前她初来夭家时的情景。 这就是那个苍蝇说的机会，再次回到六年前了，她初来乍到这魔幻的天翔大陆的时候。 既然六年不过一梦，那么，师父，果儿，请原谅锦渔愚蠢的连累。 东方无敌，四个字轻轻缠绵在心头，既然一切都从头，那么，请给我不负你的机会。 伸手盖住眼睛，把涌上眼眶的湿意掩去，柔和的笑意出现在嘴角。 感谢不知名的苍蝇大神，这一次，夭锦渔不会再瞎了眼。 “小姐？”苹果愣愣地看着小姐嘴角的笑纹，太奇怪了，小姐居然笑得这么——柔美？温和？都不是，应该是温暖，又比温暖多了点什么，作为夭府二小姐身边唯一大丫鬟，居然不会形容小姐的笑容，这是失职吧？ “没事，我就是刚死了一下。”夭锦渔嗓子带着伤后的喑哑。 “……”完了，大丫鬟这位置保不住了，小姐的话也听不懂了。 “你想问我怎么死的吧？”夭锦渔突然笑得特别开心，没等丫头回过味，就慢悠悠自问自答：“我蠢死的。” 苹果丫头惊悚地明白了，急急忙忙往外冲，“完了，小姐走火入魔了，真的又走火入魔了，我，我得去找老太爷，去找夫人，找……” “回来。”夭锦渔喝住咋咋呼呼的小丫头，脸上依然带着笑，看看，只要有一点改变，事情的走向就会截然不同。 上世的自己陡然在一切陌生的地方清醒，光接收原主身体记忆就在床上装死了三天。 当时为了不让夭府的人发觉自己是个孤魂野鬼，只得努力维持原主怪异的性情，急匆匆在一个月之后就去参加圣峰的选拔，逃离了夭家。 这一走就是六年，六年只断断续续寄过平安的消息回来，家门却是一次都没有回来过，甚至在与南宫瑄定情，水到渠成要定亲的时候，都不曾回来过。 如今想想，自己辜负的岂止是爱情？ “给我杯水。”伸了个懒腰，夭锦渔费力爬了起来。 原主确实是再次走火入魔，十二岁的女孩子是个武痴，修炼天赋极好，偏偏性情偏执急于求成，对于实力有种疯狂的执着，数次尝试用禁法提升灵力。 两年前就走火入魔一次，以至于丹田受到重创，用各种丹药将养了整整一年，实力不进反退，由武师九星巅峰一下降到武者五星，武者是修炼者最低等级，这对武痴原主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眼看半年后就是族里两年一次的考核，若能进前十，就可以参加大陆三大学院之一的苍云学院的入学选拔赛，原主最大的愿望就是去苍云学院。 于是，原主不顾夭老爷子的警告，再次施展禁法企图冲等级，却终是被反噬，给了夭锦渔借尸还魂的机会。 接过苹果递来的水杯，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夭锦渔再次躺了下来，全身放松，慵懒无比。 既然重新来过，何不换个活法，想必，一切都将不同。 不过是瞬间，夭锦渔就确定了这重活一世该走的路——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呃，走自己的路，不逃避，不放弃，不伪装，不闪躲，勇往直前，如此。 “小姐？”苹果心惊胆战打量自己的小姐，小姐一改往日死板板的模样，脸色变化多端，有点吓人。 “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我饿了，顺便让人把被褥给我换了，嗯，不要白色。”夭锦渔打发苹果出去，她得捋顺一下思路。 “哦……”苹果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还是觉得小姐是走火入魔的样子，两年前那次昏迷了一个时辰就要死要活的，刚刚昏迷了两个时辰却跟没事人一样，大丫鬟有点不相信，但小姐除了笑得吓人外，别的都很好，唉，小姐的世界丫鬟不明白。 而屋内的夭锦渔却发现一件让她想狂笑出声的事——她如今的灵气值居然保持在武皇巅峰境界！ 就是说，她这次的重生，不是单纯的和上世那样只是灵魂附身，而是把那六年努力修炼的结果带了回来。 灵力游走了一遍全身经脉，在丹田处汇成一团nongnong的青色球体，真的是武皇巅峰，丝毫找不出曾经走火入魔丹田残缺的样子。 想当年，她为了修复那破损的丹田吃了多少苦头，裂开嘴，夭锦渔朝天无声地大笑数声，苍蝇大神，不管你什么目的，仅这一点，谢了。 既然灵力保持了，夭锦渔无比喜悦地闭眼冥思，果然，火元素、木元素异能属性俱都依然存在，加上原主和灵魂双重叠加的超强精神力，炼丹师所具备的条件也一样不缺。 现在的夭锦渔，除了年纪回到了六年前，余下的，全都保持在临死前的最佳状态，真的是，赚大发了。 啧，相比上世，这金手指给的不要太过分哦，我喜欢！ 夭锦渔砸吧砸吧嘴，寻思了一番身外之物，霸天刀、万年寒冰蚕丝带，哎呦，还有纳物戒里的药鼎和无数药材与灵丹，嗯哼，还有数百万金币的身家。 好吧，相比起武皇巅峰的灵力值和炼丹师的天赋，这确实只是身外之物，想拿回来，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目前除了一个月后的圣峰选拔，自己又不打算参加，离家族赛还有半年的时间，那就趁此先去拿回朝夕相伴的伙伴——霸天刀吧。 上世是在十四岁的时候，和南宫瑄一起误闯圣峰主峰禁地，误打误撞契约了霸天刀。 南宫瑄，醒过来第一次想了一下此男，夭锦渔发现自己居然不恨。 丝毫没有想象中那么恨意滔天，更没有趁现在他弱的时候去捏死他的想法。 对于南宫瑄，夭锦渔给的定义就是失恋一次而已，唯一的不同，现代失恋一次不过是伤心一段时间，这里，一次有眼无珠却是要了她性命罢了。 有爱才有恨，重活一次，她不想让自己活在仇恨里，心累又浪费时间的事，不是她夭锦渔的风格。 其实内心深处，她反而是对那个阴狠狂妄女人脸的东方无敌，有点迫不及待想见他的感觉。 嗯，总结一句话，她夭锦渔一直都是个宽宏大量、心慈手软，还有知恩图报的好女人。 “二小姐。”一个十七、八，弱柳扶风般长相极其美貌的大丫鬟，带着两个抱着被褥床帐等物的婆子进了门，面色冷淡地草草行了礼。 夭锦渔懒洋洋起身坐到椅子上，眯着眼打量那颜值超高的大丫鬟。 自从原主两年前出事，由风光一时的夭家小天才，沦落到如同废柴差不多的普通武者，别说这些惯会踩高捧低的丫鬟婆子们了，就是一母所出的大姐夭芳静都不待见她。 就算她是嫡出的二小姐，以实力为尊的天翔大陆，身份出身不过是陪衬，比如庶出的三哥就是夭家另一个十五岁就达到武灵三星的天才。 天才在家族里总是得到相当的重视，供给的物质、丹药、资源等等自然也多。 就算在各种交流切磋聚会的场合，天才，无论走在何处总是被优待、被追捧的存在。 或许，原主疯狂地第二次启用禁法，不但是因为武痴的追求，相当一部分是因为无法接受众人的同情、鄙夷和忽视。 对于丫鬟婆子的冷淡，夭锦渔并不在乎，她又不是真的十二岁的原主。 只要他们别没事找事招惹她，她才懒得理他们，前世今生她都秉承着低调做人的原则。 若不是遇到南宫瑄，她会像自己计划的那样——练练武功，寻寻宝贝，逛逛名山，看看好水，一生自在逍遥就好。 若不是为了南宫瑄，她更不会跑到人魔战场冲锋陷阵染一手血腥，最后还落个背叛师门死不瞑目。 “哈~~”毫无形象仰天打个哈欠，夭锦渔对上那丫鬟嫌弃的眼神，突然道：“我这院子缺个伺候的大丫鬟，一会你就留这，不用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