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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暗,童镜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见他气若游丝的声音。他言简意赅的说明她昏睡后所发生的事,在提到绯医被人毒杀的事时,他的声线发颤,几乎难以自控。 绯医的死讯太过突然,童镜呆坐着,强烈的愧疚感与自我谴责油然而生。 是她害的。 如果她不离开芦屋,湘庄就不会遭受这样的祸事。 如果她早早放弃求生,绯医就不会被人针对。 这样的认知使她心如刀割,痛得喘不过气。 「玄华,我……」 「不怪妳。」 仿佛知道童镜想说什么,玄华先行打断她的话语,语气坚定。 等待童静醒来的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 关于湘庄被焚、绯医被杀。谜团太多,亟思慎恐,不是将一切推给童镜就能说清的。 几个疑点尚需厘清,例如:若对方目的是杀童镜,又为何对绯医下手?又,假如是不满湘庄包庇童镜,方才他就站在敌群不远处,没有任何人对他释出杀意,为何放着显眼的湘衫公子不管,反倒偷偷摸摸潜入庄中,杀掉早已宣布引退的绯医? 他细想自己与师父的差别。师父习医却不救世济世,只救为鬼佬所伤之人,常为江湖人士所诟病;而他来者不拒,只要有能力便会施以援手。难道独留他一人的原因,只是因为如此? 玄华陷入沉思中,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因为唯有如此,他才不会一直沉溺在悲伤的情绪中。 良久,远处的火光黯淡下来,看来已经平息。 玄华起身,对童镜说道:「火灭了,既然妳已醒,我们折回去。」 这场火烧得很久,几乎是一天一夜。此时天色微亮,两人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各怀纷乱的心思度过一晚。 两人赶到湘庄后,只见地上倒卧着无数的尸体,血液流淌的痕迹四处都是。竹林被焚,只剩光秃的一片灰黑。 满目疮痍。 玄华微颤,强自镇定心神的往竹林方向走去。 沿路皆是尸体,散落的武器和血迹在在证明此处经历过一场激战。四周太过寂静,无声的让人害怕。 童镜跟着玄华走,两人在此时都抱着忐忑的期待。 他们以为,影出一定就在这片竹林的尽头等着他们。 但是没有。 竹林的尽头,没有他们想见到的那抹黑色身影。 只有一把闪着潋滟水光的剑,剑身染血。 孤零零的斜立在黄土里。 影出惜剑,凌波剑从不离身。而今徒留凌波剑,人却不见踪影,让人难以置信。 玄华与童镜将沿途的尸首重新翻看确认,在发现的确没有影出的时候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相信影出没有死。 但剑在人不在是事实,只能推测影出可能在无法握剑的情况下被人带走。 玄华观察地上的痕迹,大多数的鞋印都是往湘庄而去,只有一、两枚鞋印是朝外走的。他蹲下比划,印子一大一小,由此猜测是一男一女的痕迹。看行迹是直往山下的路而去。 经两人商议后,决定先将绯医的遗体安葬,之后便下山去寻影出。 * 屋内的东西几乎都被烧得焦黑,无论是药材或是家具,无一幸免。 玄华出身乃京城知名的医药世家,虽然后期因家道中落而被父母送至湘庄拜师,但也仍是丰衣足食,从未落魄至此。 再看童镜,除了使毒之外,似乎也什么都不会。玄华告诉自己要坚强起来。即便童镜表情淡淡、没有多作表示,但他知道影出的失踪对她而言是很大的打击。 可不能连他都跟着丧气。 能用的东西太少,银票也都被恶火烧成灰烬,只余几锭银元。两人连行囊都没法做准备,只能带着凌波剑、玉扇,以及针灸用具相伴而行,往山下而去。 天色昏暗,两人徒步行走一阵,肚子不约而同地发出咕噜声。玄华这才想起他们竟已一整日没吃没喝了。 童镜停下步伐,找了棵树就开始摸来摸去、左右张望。 「何事?」玄华无法理解她的举动。 「找虫吃。」她如此回答,表情十分认真。 「……」玄华哑然。他在心中想:鬼童毒佬究竟都教了她什么奇怪的东西?!虽然知道虫能食用,但心里还是十分抗拒。他拉着她的袖子,示意她放弃吃虫的念头,继续往前走。 「来湘庄时,你们都在路上吃什么?」玄华开口询问。但在问完后不自觉地想到影出,眼神微黯。 「猎鸟、捕鱼,还有在城里买的干粮。」童镜边说,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眼神有些暖意。但很快的,也像玄华一样,慢慢黯淡下来。 玄华顺着她的话想了想。他的轻功及身手都不如影出,方圆十里内也没有商家。但若再不吃点什么补充体力,怕是在还没找到影出前就要饿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行吧,吃虫就吃虫。 「找虫吧。」玄华闭眼,做了几番心理建设。他放开童镜的袖子,挑了棵稍大的树开始找。 童镜见状,忽然觉得这样太委屈玄华了。在她心目中,玄华是高贵的、总是淡漠有距离感的,虽然她很担心影出,但也在乎玄华。 玄华是世上少数对她好的人,她自然也想对他好。看出他其实不想吃虫,童镜走近他,手指轻点他的肩。 「不吃虫,吃别的。」她对上他疑惑的眼,朝他比了噤声的手势。 只见童镜随意摘了片叶子,放在唇边吹奏。叶片震动发出声音的同时,她也踩着或重或轻的步伐,时而掂起脚尖行走,时而摩擦地面,就这么绕着圈儿。 没过多久,四周的草地传来细微的声响,童镜指尖微动,玄华取扇戒备。 只见一条条的蛇钻出树丛,在地上蜿蜒爬行,往童镜的方向靠近。渐渐的,蛇群将两人包围,嘶嘶的吐着蛇信。玄华一口气提在胸前,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 童镜侧过身来,轻抚攀在她腿上的蛇躯。 蛇是冷血的。但在她的抚摸下,它们就像是被人豢养的忠诚家犬,收敛了野性和暗芒,展现温驯的一面。 她停止吹奏后,除了她腿上的那条蛇外,其余蛇相继散开。不一会儿,草木丛生的树林中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看着童镜从容不迫的驯蛇,玄华并不觉得恐怖。虽然早知道她与众不同,却不晓得她远超乎自己的想像。 「生个火,煮熟就能吃了。」童镜丢掉叶子,从怀里摸出匕首,动作利索的割蛇尾放血。她动作极快,蛇几乎没什么挣扎,血也没溅到她。 玄华在天色未完全暗下前不甚熟稔的生起火,两人折腾一阵,才总算将蛇rou处理好,串在削尖的树枝上烤熟。 童镜坐在玄华旁边,由玄华捧着树枝,两人各从一边分食,小口小口的吃着蛇rou。饥肠辘辘的两人将rou吃了大半,饱腹后才有自己仍活着的实感。 「玄华。」童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唤他。 玄华下意识地往她看去,又听见她说:「今天还没吃药。」 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俊颜瞬间红透。 平时让他 χsγùsんùщù.cο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