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节

    “去。”顾希音道,“然后咱们给谢观庭也带一只去,一边看他吃一边骂他。”

    第487章 顾希音的维护

    容启秀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亲密无间地走出去,脸上笑容渐渐散去,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这一次,明明他们那么近了,却又只能擦肩而过。

    偏偏,他除了自己,谁也怪不得。

    为什么每一次,他明明知道应该做出什么选择才不后悔,却还是控制不住想走捷径?

    或许捷径走得多了,他已习以为常。

    他或许算计准了很多次人心,但是唯独在徐令则这里,屡战屡败。

    他不明白,为什么徐令则能够那么轻松地就放弃所有的一切,毫不留恋?

    如果徐令则是子承父业,或许他可以说一句不知天高地厚;可是徐令则明明也是白手起家,一拳一脚,和着血泪打下今日的基业,为什么还能够如此轻松放弃?

    他憎恨徐令则,因为后者把他比得无比渺小。

    但是即使到现在,他也觉得徐令则的选择,愚不可及。

    对手如此蠢笨,自己更加胜券在握,可是容启秀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顾希音最后看他那种轻蔑的目光,仿佛无声地再说“这就是你所谓的爱”,那目光像刀子一样凌迟着他的心。

    两年,只要两年!

    容启秀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要用两年的时间一劳永逸,再也不说分开。

    顾希音吃得满嘴流油,酥脆的烤鹅皮,她吃了一大半。

    徐令则看着她道:“要不要再来一只?”

    顾希音比划着自己的腰身:“不要,要胖死了。咱们带一只,现在去看谢观庭?”

    “明日再去。”徐令则道。

    拱手让出江山,他愿意,但是这个选择对他来说也并不容易;他也怅然若失,但又如释重负,心里还有能和顾希音厮守的淡淡喜悦……种种情绪作用之下,他现在并不平静。

    也是因此,他看着顾希音真的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心中对她更加钦佩和敬重,又觉得欢喜。

    这才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顾希音。

    他想等着平静下来,好好和谢观庭谈一谈。

    今日对他和顾希音来说,也意味着开启了未来两年同从前截然不同的新生活,所以他选择和她在一起,平息,接受,规划……

    “好。”顾希音对此并未觉得异常。

    两人吃完烧鹅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店里涌进来很多人,把路都挡住了。

    而且他们的目光,都对着两人。

    顾希音惊讶,刚扭头看一眼徐令则,就被他猛地拉到怀里,转了个身。

    紧接着,她就听到“啪”的一声,似乎有东西砸到了徐令则背上,随即便是生鸡蛋的腥气。

    原来有人用鸡蛋来砸他们,徐令则用身体挡住了顾希音,把她紧拥在怀中。

    这枚鸡蛋似乎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接下来,更多的东西,鸡蛋、烂菜叶、树枝,甚至一条长凳都向他们飞来。

    徐令则结结实实地护着顾希音,侍卫们手忙脚乱地抵挡。

    然而不知道是他们不肯用心,还是袭击他们的百姓实在太多,徐令则还是十分狼狈。

    非但如此,周边百姓嘴里都骂着诸如“卖国贼”这样难听的话。

    顾希音委屈的泪都快掉落下来。

    “你们够了!”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夫君倘若是卖国贼,你们这些人还能在这里对他喊打喊杀吗?他在玉虎关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一个比一个厉害,上阵杀敌的时候在哪里?你们围追堵截,谩骂诅咒的男人,刚刚拼的一身剐,深入敌营杀死了北狄皇帝;即使在被你们误会的现在,他还命令手下继续追击北狄。”

    烧鹅店里陷入了一片死寂,顾希音的声音仿佛绕梁不散。

    她伸手替徐令则摘下头上的菜叶,看着他一身狼狈,而自己却干干净净,泪水刷刷往下流。

    徐令则却还在笑:“别哭了,何必和他们说?”

    “我恨,九哥,我恨!”顾希音道,“为什么他们如此愚昧,被人挑唆着做残害忠良之人的帮凶!”

    她看着众人,一字一顿地道:“你们给秦骁所强加的罪名,哪一桩有真凭实据?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谁要是能拿出凭据来,今日我顾希音在这里血溅三尺!”

    “你们一个个的,还为死去的太后鸣不平?你们知道,她已经勾结北狄要来攻打中原吗?没有你们谩骂的秦骁,现在北狄铁蹄,早已踏破中原,你们早就屁滚尿流,妻离子散,还能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

    求求你们,都做个人吧!

    “你们只会人云亦云,你们感谢容启秀推行新法。没有秦骁点头,无论是推行新法还是减轻赋税,哪一样他容启秀能做到?现在倒好,所有的好处都是容启秀的,所有的罪名都是秦骁的。”

    “秦骁被人算计,扣押了他妻儿,是他蠢,是他只知道攘外,只知道精忠报国,只知道天下苍生,从不知道权谋算计,所以活该他被容启秀篡权;但是你们,没有资格来落井下石,如果将来有一天,都站到阎王面前,问今生做过什么亏心事,你们每个人,都记着,说你们陷害忠良,不仁不义时,你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你们在逼死一个为你们流过血,舍过命的人!”

    徐令则拉住顾希音的手,淡淡道:“他们如何,我再也管不了;但是把你气坏,我舍不得。这些人,并不是心里不明白,他们只是想要做点什么事情证明他们存在而已。”

    一群可怜的卑微的蝼蚁,这些人并不是他真正要保护的人,那些沉默的大多数。

    一直到马车上,顾希音都还气得浑身发抖。

    徐令则脱了外袍扔到车厢一角,抱着她温声细语地道:“棠棠,他们不值得你生气。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想,因为他们蹦出来,你才会觉得他们代表了所有人。但是事实上,远远不是。更何况,我做事,也只求无愧于心。”

    “我就是觉得替你委屈。”顾希音吸了吸鼻子道,“我讨厌别人说你坏话。”

    第488章 探监

    徐令则笑道:“我是个笨嘴拙舌的,可是我有个嘴皮子厉害的娘子。每次都能三言两语替我扳回局面,你不知道我多骄傲。”

    “那我以后表现再好一点,让你多骄傲一些。”顾希音也笑了。

    回到府里,两人都换了衣裳,梳洗了一番。

    徐令则见顾希音精神还是不大好,显然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平息,便故作神秘地道:“我给你带了礼物,一直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你现在想不想看?”

    “想。”顾希音托腮道,眼睛亮晶晶的。

    “我换下的衣裳不是你收拾的吗?荷包就没有打开看看?”徐令则笑道,说话间已经走到屏风前去取衣服上的荷包。

    “我以为是碎银子呢!”

    徐令则把荷包拿过来,在顾希音殷切的目光中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到掌心中。

    是一堆亮晶晶的小石头。

    真的是石头而已。

    顾希音抓到手中对着光看,看着近乎透明的石头折射出来的七彩阳光,惊喜道:“真好看。”

    徐令则笑道:“玉虎关挨着戈壁滩,想你的时候我就去那边转转,见到好看的时候就收起来想着带给你。”

    现在总算把这份特殊的礼物交给她了,她眼中的光芒,已经是对他最好的回馈。

    顾希音可以想象出来他做这件事情时候内心的酸涩和喜悦,不由眼眶微热,梨涡浅现,笑嗔道:“你还有功夫去捡石头。”

    “还想着挑一块给大河,挑一块给崽崽,还有伊人……但是既然你喜欢,那就不给他们了。”

    顾希音被他逗笑,道:“回头让人打上孔,我要穿手串。”

    “我给你弄。”徐令则自告奋勇。

    “你行吗?”顾希音狐疑地道。

    “当然行。”徐令则顿了顿后道,“先收起来,等我们离开以后,有大把时间,我帮你弄。”

    他说的是他和容启秀谈判的结果之一——他和顾希音成为庶民,被监禁控制,不许离京。

    这也就意味着,他要承认新皇的地位,同时承认容启秀对他的绝大部分指责。

    彼时徐令则竟然还认真地提出,可以给他罗织罪名,但是绝不可以在男女关系上造谣他,顾希音在背后听得直偷笑。

    没错,顾希音现在对这件事情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两人都能拿着这件事情开玩笑。

    从云端跌到泥土里,这件在旁人看起来难以接受的事情,对他们两人来说,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

    因为他们有彼此,更因为,他们对彼此都有信心。

    他们的重点,和别人都不一样。

    比如顾希音现在才想起来问徐令则,他和静美人,到底有什么过节。

    徐令则眼神幽深:“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我猜也是。”顾希音道,“你要是知道,不会救她们母子的。没关系,早晚会知道的。”

    “我心里大概有猜测。”

    “嗯?”

    “她父亲姓邓名春,原是我手下一名老将。他为人正直,但是贪功冒进。最后他也是死在这点上,为了他的身后名,我封锁了消息,向朝廷给他申领了封赏。关于他死的细节,许多事情都被我严令压下,不许人提起。或许因为这个缘故,他家人以为他死的蹊跷,因此心生怨怼。”

    顾希音道:“如果真是这样,九哥你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说那些都不重要了,”徐令则道,“不管原因是什么,现在邓太后伙同容启秀篡位已成事实。就算澄清当年的事情,她也不会从那个位置上下来。误会复仇的办法有千千万,她敢走到这一步,仇恨不过是幌子而已。”

    本质上,邓太后和孟语澜都是贪恋权势之人。

    顾希音咬牙道:“那也太便宜她了!”

    徐令则倒很坦然:“是我想得太简单,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愿赌服输。”

    顾希音道:“不管怎么说,如果能见到她,我都要狠狠骂她一顿才解气。”

    徐令则笑着摸摸她的头:“我倒宁愿,你永远不要和那种人有见面机会。”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狱中见谢观庭。

    短短时间里,谢观庭已经骨瘦如柴,眼睛里也没有光,丝毫不见当日芝兰玉树的公子模样。

    即使听到有脚步声响起,他都没有起身,佝偻着一动未动,仿佛活死人一般,他的手腕和脚踝上,都锁着沉重的铁链,限制他行动。

    而牢里同时还有两个人,几乎不错眼地盯着他,唯恐他寻了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