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节

    “那就先这样吧。”

    等几人出去后,月见才偷偷对薛鱼儿道:“月儿姐,我怎么觉得你刚才说得不太对呢,我觉得应该和皇上说一句。太子殿下虽然倔强,但是皇上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吧。”

    薛鱼儿摆摆手道:“你说的我也知道。但是你没发现,娘娘最近已经不像刚回来时候那样郁郁寡欢了吗?太子殿下天天这么闹腾,越闹我看娘娘精神状态越好。”

    “确实如此。”宝儿道,“这般闹一闹,就算娘娘不恢复记忆,也能重新培养母子感情。”

    相对而言,皇上就比较惨了。

    胡来这么久,皇上也就敢晚上趁着娘娘睡觉的时候偷摸看看,两人感情进展基本为零,看得她们这些置身事外的人都着急火大。

    月见点点头:“是我没想到,你们说得对。”

    薛鱼儿又摆摆手道:“太子殿下能闹出什么事情来,咱们不都盯着吗?”

    她的“妙计”还没开始,不能中途生变。

    南疆。

    与京城皇宫的热闹喧嚣相比,这里显然肃穆冷清了许多。

    宫人们说话走路都不敢大声,风呜呜地穿堂而过,配上静谧的气氛,明明是白天,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胡琦带着几个宫女出现在司马仲彻寝宫的门口,才算打破了寂静。

    她身穿正红色宫装,长长的裙摆从地面划过,也丝毫不在意。

    “娘娘,”看门的侍卫为难地拦住她,“皇上不想见任何人。”

    “让开。”胡琦冷冷地道,脸上的冰霜几乎可以刮下来厚厚一层。

    侍卫还想说什么,却没想到她忽然出手,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

    侍卫没有防备,被她打了一个趔趄,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胡琦扫了一眼旁边的侍卫,后者顿时不敢动了。

    胡琦冷笑一声,推门而入。

    司马仲彻正站在舆图前,背对着门,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背影十分落寞。

    胡琦道:“怎么,想寻死了?”

    卫三郎兵临城下,形势岌岌可危。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看起来很真诚的笑意。

    司马仲彻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轻蔑:“都到了这时候,你还不赶紧收拾东西回你的安南?”

    第593章 胡琦之计

    胡琦缓步上前,朱裙曳地,风情万千。

    她笑意漾开,“因为我还没得到你的心,怎么能无功而返?”

    事到如今,司马仲彻再迟钝也已经认清了胡琦的真面目——当然这也是胡琦后来不加掩饰的结果;胡琦干脆明了地告诉他,她就是想做他的女人。

    之前司马仲彻或许相信顾希音欺骗了胡琦,哄骗后者上花轿,但是现在,他已经清醒地意识到,论心机论手段,顾希音都不是胡琦的对手。

    可惜现在内忧外患,他已无暇顾及。

    更准确地说,他动不了胡琦了。

    这关头,说不定安南正想费尽心机地想要找机会浑水摸鱼,坐收渔翁之利;如果胡琦出了任何事情,他们就找到了名正言顺的借口。

    显然胡琦现在也很明白这点,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司马仲彻冷笑:“你要的是皇后之位。”

    “皇后之位和你的心,我都要。我想要的,其实更多。”胡琦不疾不徐地道,勃勃的野心写在脸上。

    司马仲彻在椅子上坐下,左手手臂靠在扶手上,拳头紧握,露出半片绣着海棠花的帕子——那是顾希音留下的。

    胡琦的目光扫过帕子,眼中露出不加掩饰地嫉妒。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如果我是顾希音该多好。”胡琦并不在意司马仲彻的沉默和冰冷,自顾自地道,“其实我自己也多么希望,我是顾希音。”

    “我见过她,也和她有过交锋,”胡琦道,“她是很美,但是并非绝色;她是很聪明,但是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出身卫家,可是和我的身份相比,又逊色不少……我手里握着的筹码,比她要多很多,但是她却能俘虏两个皇帝,而且是两个很杰出,足以留名青史的皇帝,所以我多么希望,我是她。”

    司马仲彻头微微后仰,冷漠疏离,目光停留在门口,眸光幽深,任由胡琦自言自语般地说话。

    “司马仲彻,”胡琦道,“现在不是做梦的时候,不管你多么喜欢顾希音,而我……多么嫉妒她,我来帮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下巴微仰,黑亮的眼睛中写满了自信。

    司马仲彻拳头松开,把帕子放在膝上仔细叠成小块,像对着世间最值得珍惜的宝物一般爱惜,然后放到胸前揣好,“有话直说。”

    “大丈夫能屈能伸。”

    司马仲彻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上下扫了胡琦一番,“原来你就是这样帮我的。你收了卫三郎什么好处?”

    “我不认识卫三郎,但是我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胡琦不慌不忙地道,“眼下让中原退兵,是不是当务之急?”

    “玉石俱焚又如何?”司马仲彻冷冷地道。

    南疆这座皇宫,设计之初就耗费了极多的心力,机关重重,后来历任皇帝又增设了许多防护的手段,所以真有国破家亡那日,他就拖着卫三郎鱼死网破。

    但是他的详细计划,不可能对胡琦吐露分毫。

    胡琦道:“相安无事,另做他想不是更好?死了,这辈子你都再也没有希望得到顾希音;但是只要活着,你还有可能,我说得可对?”

    见司马仲彻沉默,她以为被自己说动,心中得意,继续道:“你既洗去了顾希音的记忆,我相信你有办法让她恢复记忆。你先交出方子,他们为了验证方子是否有效,定然要等顾希音尝试过。这一来一回,就有几个月的时间……”

    “几个月后呢?”

    “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们粮草会消耗很多。我会从安南再请救兵来援助。到时候顾希音恢复了记忆,不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中原又没有粮草维继,我相信他们会退兵的。”

    司马仲彻忽而暴起,伸手掐住胡琦纤细的脖子,额角青筋跳动,阴狠冷笑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卫三郎私下通信往来的事情!”

    胡琦呼吸困难,脸色涨得紫红,徒劳地用手把住他握紧自己脖子的手,然而却无济于事。

    司马仲彻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用了几分力气,胡琦的脸色已rou眼可见的速度转紫,眼珠几乎从眼眶中迸出来,面容十分狰狞。

    正当胡琦以为要命丧他手之时,司马仲彻却松了手,猛地把她摔到地上,一字一顿地道:“利用别人对我喜欢的女人的在乎,我不屑一顾!想要算计我,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胡琦大口喘、息,随即剧烈咳嗽,一身朱裙铺陈地上,明明很美,却得不到眼前男人的丝毫怜悯。

    胡琦眼中闪过冷意——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他们能对喜欢的女人多温柔,就能对不喜欢的女人多残忍。

    她不甘示弱地道:“现在需要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的是你。你现在对上中原,不是以卵击石又是什么?明明你应该等等,养精蓄锐,谋定后动;她和秦骁都已经生过儿子,再等两年又如何?可是你,非但不自量力地挑衅,得到她之后还愚蠢地以为天衣无缝,不早作打算,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你找死!”司马仲彻目光赤红,几乎要把她生吞活剥了般。

    “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胡琦冷笑,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扔到他脚下,“你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就凭嘴皮子上下碰碰就说帮你?”

    司马仲彻有短暂的怔愣。

    ——因为他看清楚地上的令牌,分明是安南西北军的兵符。

    “我舅舅是西北将军,这些你该知道的。”胡琦冷笑,“但是你现在满脑子都是顾希音,该关心的反而丝毫不上心。司马仲彻,联姻的本质是权衡利弊,各取所需,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说我配得上你,不是要占你便宜,而是想要和你强强联合。可是从目前来看,你太让人失望了!”

    “强强联合?”司马仲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越发轻蔑,“你也配!”

    “至少我现在不是丧家之犬,还有路可以走。你却已经穷途末路!”

    第594章 达成协议的夫妻

    胡琦缓缓坐起身来,捡起令牌,站起来在司马仲彻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依旧从容自信。

    “我刚才说的只是第一条可供选择的路,现在我说第二条!”她不慌不忙地道,“你可以给他们假解药,在等待中原反馈结果的这段日子,他们不会继续进攻,会放松警惕。然后我和舅舅借兵,和南疆军队一起,把他们全歼。”

    打退是不可能打退的,那就只能斩草除根。

    “你想要什么?”司马仲彻一针见血地问。

    胡琦咯咯地笑了,她脸上的红紫还没有尽数退去,配上这样的笑容,有几分狰狞扭曲。

    “我想要安南,改天换地!”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预料,因为在司马仲彻的认知中,胡琦在安南深受宠爱。

    现在,她竟然说要安南改天换地?

    “觉得奇怪?”胡琦冷笑,“你没想错,不要怀疑自己。我想让我的亲兄长取我父皇而代之!”

    “安南有太子了,不是他。”

    “既然要兵变,还在乎什么资格?皇帝都能拉下马,区区太子,又算得了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的恨意几乎控制不住。

    “为什么?”司马仲彻眼中露出几分玩味。

    “因为他给我的所有宠爱,都是我费尽心力得来的。”胡琦道,“我对他没有丝毫感激!我恨他,对我母妃不管不顾,以至于我母妃无声惨死宫中。”

    为了保护自己,为了得到更多的资源,她竭尽全力,从来没有一刻放松过。

    “我和舅舅互相搀扶,他帮我,我也帮他,才终于有了现在的一切。”

    “你父皇给了你宠爱,还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母妃的死,也不是他动手的。”司马仲彻道,“你这仇恨,未免来得莫名其妙。”

    作为男人,他理解不了胡琦的恨。

    “因为这一路来,我吃了太多苦,所以当我真的得到宠爱的时候,也只觉得恨。为什么别人与生俱来的被爱,我却要这么辛苦!而且太子那个畜生,那个畜生……”胡琦说这话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他为了威胁我,当着我的面强了我的丫鬟,还放话说,如果我敢继续和他作对,他就那样对我。”

    但是她并没有失态很久,抬起下巴一字一顿地傲然道:“所以他要死,而且要不得好死,才能解我心头之恨!我父皇对他百般纵容,我恨他,我恨他们!”

    “果然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我现在是可以帮到你的人。我相信日后你也能帮上我。我们没有感情,只谈交易,如何?”胡琦看着他不慌不忙地道。

    司马仲彻虽然不关心胡琦,但是基于对对手的忌惮,他对安南诸皇子还是了解不少。

    “你亲兄长那种废物,烂泥扶不上墙。”

    胡琦咬着嘴唇,“和你交易的人是我。”

    “你想做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