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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嵩月不说话了,目光低垂着没有焦距,但是季时珹知道他听进去了,微微俯身弯腰抱起他放到床上,季时珹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好好睡一觉吧,都会过去的。”

    夏嵩月鸦羽般浓密脆弱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季时珹下楼的时候,刘阿姨已经走了,她在用便利贴在冰箱上留了字条,告诉他有什么能吃的东西都放在哪里,她现在要回去接孙子放学,明天早上会过来做饭。

    季时珹看完了便将那便利贴撕下来扔进垃圾桶里,将刘阿姨放好材料的那汤炖锅定好时间,然后就转身往楼上走去了。

    夏嵩月已经睡着了,呼吸绵长而轻微,眉头微微皱着,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容看上去苍白而虚弱,好在身上的烧已经退下去一些,不怎么烫了,季时珹心疼而温柔地用手指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略微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去了夏元庆的卧室。

    因为这两日帮着处理夏元庆的后事,所以季时珹是比夏嵩月还要早半天知道夏元庆自杀的原因,因此他十分不安和心慌,夏元庆不像是那样粗心的人,那样简单低级的错误,不是一个在金融业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手会犯的,这就跟一个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不会连简单的小学一元一次方程都不会算一样,夏元庆输入的那条导致货币全面崩盘的指令,内行人一看就能看出有问题。

    第53章 决裂

    夏元庆的电脑设有密码,季时珹试了一下夏嵩月的生日,一下子就登进去了,那个cao盘后台的软件夏元庆还没有卸载,季时珹拉到cao作指令输入那一栏,一行行看过去,在看清楚那个错误的指令发布的时间后,他的脸色陡然一白,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凉意瞬间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脑袋嗡嗡作响,仿佛一尾后知后觉被开膛破肚了的鱼一样,脸上血色尽失。

    季时珹忘记自己后来是怎么把电脑关上的,一抬头,就看见夏嵩月站在门口,他冰冷修长的长指微微一颤,稍稍找回了一点意识之后便起身走了过去。

    “睡醒了吗?”季时珹轻轻摸了摸他的柔软的头发,然后用指腹替他探了探额头的温度,发现热度已经降下去了,“下去吃点东西吧,刘阿姨煮了汤。”

    夏嵩月清澈圆圆的猫儿眼静静地看着他,微微抿了抿唇色浅淡的嘴巴,抬手在季时珹的额头上轻轻扫了一下,“你刚刚用爸爸的电脑看到了什么,为什么额头上都是汗,是不是找到了为爸爸平反的证据?”

    白皙柔软的手指上泛着一层浅浅的水光,季时珹拿纸巾将夏嵩月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安抚一般摩挲着他瘦削的手腕,漆黑幽深的眼眸充满了内疚之色,他哑声道:“没有找到,对不起。”

    浅色清澈的眼眸微微泛起几分失望之色,夏嵩月反握住了季时珹的手掌,朝他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你别自责。”

    虽然他暂时还不能接受夏元庆自杀死了的事实,但是他不会再浑浑噩噩下去,否则就辜负了夏元庆的一片苦心。

    刚熬好的汤还有些烫,季时珹仔细将夏嵩月不爱吃的姜丝挑出来,摊凉了才放到他跟前,“喝一点吧,等一下好吃药。”

    “你别忙活照顾我了,你自己也吃吧。”夏嵩月制止了季时珹给他挑鱼骨的动作,将装满了米饭的骨瓷碗推到他面前,“我能自己吃,这两天辛苦你帮我处理爸爸的后事。”

    季时珹修长冰凉的长指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漆黑幽深的眼眸里泛动着深沉复杂的情绪,“没什么辛苦不辛苦,你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

    吃过晚饭以后,季时珹接到处理夏元庆债务的代理律师的电话,需要出门一趟去把一些文件拿回来,夏嵩月本来想跟着一起去,但是吃了药有些昏昏沉沉发困,所以季时珹就没让他跟着一起去。

    季时珹提了垃圾出门不久,夏嵩月正准备上楼去洗个澡,忽然门铃声响了两下,他以为是季时珹忘记带东西,于是便走过去开了门,院子里的路灯光线昏暗,树影映在石子路上,十分静谧,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牛皮纸袋静静地躺在台阶上,夏嵩月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U盘。

    咖啡厅里靠窗的卡座上,刘律师将封装好的文件递给了季时珹,“这是夏先生生前留下的房契和存折,已经从债务那里划分出来了,这笔钱是他的合理遗产,里面还有两封夏先生手写的遗书,一封是给夏先生的儿子,另外一封,他说是交给你的。”

    “谢谢。”季时珹接过文件,刘律师微微和他欠身鞠了个躬,然后就拿着公事包离开了。

    牛皮纸袋上盖了律师所的印章,季时珹打开之后,取出了那封夏元庆留给他的信来看。

    因为还没到晚市,咖啡厅里的人不多,年轻的服务生站在吧台边一边仔细地擦拭着各种各样漂亮的咖啡杯,一边观察着店里仅有的几个客人,忽然一抬头,就看见原本坐在靠窗位置上那个面容俊美冰冷的少年,此时正抓着一封信,颤栗着发出了动物哀鸣般隐忍的哭泣。

    夜深如墨,季时珹拿着文件袋回到夏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他走到夏嵩月的卧室里,想看看夏嵩月睡了没有,却发现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屋内空无一人,他正疑惑着,便看见一旁夏元庆卧室里的门半掩着被打开了,一股不安与恐惧渐渐爬上了心头,他走过去轻轻推开门,便看见夏元庆原本放在抽屉里的相册被打开摊在了床上,夏元庆的电脑也开着,夏嵩月缩在角落里,脑袋埋在膝盖上,浅色的柔软发丝在漂亮明亮的水晶灯下显出了一种脆弱和冰冷,看上去格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