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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到底,他有没有病也只有方芩知道。 他最后是见了方芩一面的,梁榕易至今还能记得她在病房里笑起来的样子,好像在说你还小。 也是啊,怎么斗得过在商场打滚摸爬数十年的人。 “医生说我这病十有八九是遗传,大概是你单基因遗传给我的。”梁榕易坐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再开口是想算了吧,所以他默认了自己有病,成全了方芩的最后一个念想。 方芩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低低笑了起来。恍惚之中,梁榕易好像听到她说对不起。 时隔这么久,她终于知道也对不起他。 “好好生活,别做自己后悔的事情,一生太长了,很难煎熬。”这是方芩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听在他耳朵里却又觉得好笑。 他想了想低声回道:“不是有遗传病嘛,太长我就不活了。” 映像之中方芩张了张嘴,然后突然又哭了。外公外婆和梁新先后冲了进来,梁榕易看着她越来越低的哭声晕了过去。 再后来,已是身死人rou白骨成灰。 梁榕易没参加他母亲的葬礼,那些日子他还是在医院度过。 精神病院的医生都有些不怎么相信科学的玄学意识,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说他是悲极伤心,损了心脉,很有必要长期留在医院住院治疗。 那是一段挺长的日子,除了江曜川会偶尔给他送点新鲜的小物件,他没见过任何熟人。就连他外公外婆,也忙着避着他。 就在他第十八次动了跳楼割腕甚至谎称自己夜夜失眠囤安眠药准备就此了结的时候,曹律师来接了他。 曹律师本来就是方芩的人,如今说他没病,他也就没病了。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许是真的有病了。 阕云柯还趴在哪儿嚷嚷着起不来,云层散开之后光线散在他湿漉漉的身上。梁榕易终于被他惊醒,走过去把他拉了起来。 “你傻不傻啊?”梁榕易瞥了一眼阕云柯通红的手,一时之间只能反复说着这几个字。 阕云柯咧开嘴笑了笑,被雨水浇湿了的睫毛分成几个小扇子对着梁榕易使劲眨。他为了雨不灌进屋子里,在摔倒的情况下急速关门,手被门夹住了。 “这怎么办?”梁榕易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急切的说道:“这我也没经验,你之前买的那个红花油有用吗?” “那个没用,但是我有办法。”阕云柯顺势坐在台阶上,殷切的看着梁榕易,动了好几次嘴唇却没说话,欲言又止的意思十分明显。 “什么办法?你说就是了。”梁榕易有一种即将被坑的感觉,但他想他此时此刻是愿意被他敲诈的,哪怕是一笔巨款,只要他有,他也会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景,就是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嗯......”阕云柯拉着梁榕易坐在他的身边,抬起被门板夹红的手怼到梁榕易嘴边。而后在梁榕易不明所以的愣怔之中极其小声的说道:“你吹一吹就好了”。 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头顶的阳光像是看笑话一般的看了场戏,又以最快的速度开始焦烤着大地。梁榕易在阕云柯殷切的目光之中,竟然真的低头吹了吹。双唇极轻的动了动,擦着阕云柯手上微乎其微的绒毛而过。 在身体控制不住心跳要抖动出来的时候,阕云柯听到他说:“想不想听笑话?” 阕云柯没来及回应,但梁榕易已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他说我有病,精神分裂症。 第24章 幻想 “瞎说什么呢?”阕云柯做好了听笑话的准备却没想到先听到的是这样一句话, 如果不是那些事情隐在心里还没来得及见人,阕云柯险些都要以为这是梁榕易拒绝他的一种方式。 电视里常常这样演: 我喜欢你! 我有病,我配不上你。 降雨过后的空气里夹杂着潮湿的热气,阕云柯挥了挥手, 只觉得自己脸边都是难耐的热气.他借着扇风的动作偷瞄梁榕易的脸色, 想找出一些什么证明他在说笑的证据。但显然没有, 因为梁榕易并没有停下来。 阕云柯轻轻叹了口气,左手微微向后伸了伸, 呈半圈着的姿势虚虚扶了一下梁榕易。沉浸在情绪之中的梁榕易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说起了往事。 阕云柯在他半嘲半轻蔑的语气中渐渐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概括下来也不过是三两句。 梁榕易的母亲方芩高中时喜欢上来学校开讲座的陈唐, 暗恋滋生着她不管不顾的考到了陈唐所在的学校。然而事事本该如此,陈唐早就有妻有女。后来方芩发觉自己越发控制不住感情就迅速找了梁新,而后生了梁榕易。 结婚之后的方芩难以接受梁新也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 潜意识里也就当没梁榕易这个孩子。她做不到去破坏人家的家庭也做不到安于现在的生活, 明里暗里的打听着陈唐的一切。也是机缘巧合, 她发现了柳琉的存在。 方芩生下了梁榕易便没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 就连医生说梁榕易体质不好建议母乳喂养她也当耳边风,从未做过。但她却深夜开车几百公里去接柳琉,拎着几十包礼品去跟柳家的人谈判说要带这孩子到城里读书。在这之后又因为柳琉在学校里遭遇别人的不平等待遇而给她出谋划策去接近自己混迹学校小霸王一样的儿子。她每一步都算计的刚刚好, 借着柳琉能跟自己喜欢的人更近一点成了她那几年做的最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