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
肖宇：“林医生。” 林医生：“这真是稀客临门啊，是有事情吧？” 肖宇道：“的确是，是这样的，现在冬天了，我媳妇经常觉得手脚发冷，想要一些参片或者参须，整颗的参也行，她打算用来泡汤喝，您这有出的吗？” 林医生：“整颗的也有，但是整颗的拿来泡茶喝太浪费了，如果是手脚发冷的话，参片参须的确可以，我这里还有药粉、药粉也不错，我都给你准备一点。” 肖宇：“谢谢林医生，这个药粉的话男同志可以喝吗？” 林医生：“你们当兵的体格这么好，应该不会手脚发冷吧？” 肖宇：“我打算给我爷爷也准备些，他年纪大了，似乎也有手脚发冷的毛病。” 林医生：“行行行，我给你多准备点。都说你们夫妻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孝子，要是每个孩子都像你们这样，这天底下的父母可都享福了。”可不是嘛？自从一一嫁给肖宇之后，肖家老三、肖家嫁出去的女儿、加上肖大强，都间接成了工人，所以大家暗中都在说，一一是旺夫的。不过现在这个年代，这种封建思想不能传，但也抵不住人家私下里自己的想法啊。 说句实在话，林医生也有这种想法，因为他和林依依交好，他自己就得了福报，还有那个屠夫，就是大队长家吧，就算福宝没有到大队长身上，可是林珍不也算是大队长家的吗？所以，他觉得林依依是个福娃是有道理的。不但旺娘家、夫家，还旺对她有善意的。 如果林医生是现代宅男宅女，整天趴在小说里，或许他就会明白，这就是小说里的主角光芒。 肖宇拿上药粉、药材、参片和参须回家了。药粉适合，药材是泡脚的，也有专门喝的。林医生现在有工作了，养猪场待遇好，所以他采的药都是自己存着，不再拿去县城里的药房了，也因此，林医生这里药材存货不少。 肖宇回到家，先拿着参片和参须去了老宅。 天冷，秦香菊没去上工，看到儿子回来了，她皱眉：“老二，你咋又回来了？”说起来，儿子不回来的时候，她会想念儿子，儿子回来勤了，她倒是有几分嫌弃了。 肖宇把一袋东西给秦香菊：“这是冬天里泡脚的药材，这是参片用来泡茶喝的。” 秦香菊：“啊哟，你去费那个钱做什么？咱们身体好着呢。”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脸上灿烂又欣慰的笑容骗不了人。长辈都是这样，既希望晚辈关心他们，但又不想晚辈浪费钱。 肖宇：“……”对于他娘的口是心非，他已经习惯了。 秦香菊：“对了，昨天你爹在供销社买了好几斤桔子回来，你回头回部队的时候，给一一带去。” 肖宇：“好。” 秦香菊：“中午在这边吃饭吧，你要吃啥？面疙瘩？” 肖宇：“行。” 就肖宇在老宅站着的这些功夫，有个小男孩遮遮掩掩的过来了，他躲在门口，悄悄往里面伸了伸脑袋。 肖宇何等敏锐，自然发现他了：“吉祥。”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威严，把小吉祥吓了一跳。虚岁七岁的小吉祥今年下半年上的一年级，看到他二伯叫他了，他畏畏缩缩的走了进去，“二伯。” 肖宇点点头：“你在门口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走路腰挺直了，头抬起来。” 小吉祥下意识地挺腰抬头，在肖家，他就怕二伯。“我……我来看看小十一和小五舅舅有没有回来。” 听小吉祥这样说，肖宇的眼中闪过一抹暖意，大房和他们二房是彻底的离了心，就连孩子也不来走动了，但是怎么说呢，肖宇的骨子里还是希望一家人都和和睦睦，所以看到小吉祥对儿子和小舅子的亲切，他是高兴的。 肖宇：“等放寒假了，你可以去岛上找他们玩。” 小吉祥眼睛一亮：“今年也去吗？” 肖宇：“嗯，回头你二伯娘回来的时候，你可以问问她。” 小吉祥：“那好……二伯，你能帮我带点东西给小十一吗？” 肖宇：“嗯，带什么？” 小吉祥跑回自己家，不一会儿，他从家里抱着一个奶粉罐回来了。他在肖宇面前带来奶粉罐，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带出来，里面有糖、有他觉得漂亮的糖纸、还有他捡来的好看的小石头、好看的树叶、还有贝壳，小孩子的玩意，五花八门的都有。小吉祥把糖果、糖纸和小石头拿出来，想了想，又拿出几分钱：“这些给小十一。”说着，他抬起头看着肖宇。 这一看，他觉得二伯好高，看得他脖子都酸。其实他爹肖宾也长得高大，只是没有肖宇高，再加上肖宇站得挺拔，又有气势，对小吉祥来说，就更加的高大了。见肖宇没接，小吉祥又叫了声：“二伯？” 肖宇从中挑出钱：“钱就不用了，你留着自己买吃的，其他的我会带回去给十一的，我代十一谢谢你，你是个好哥哥。” 听到二伯夸自己了，小吉祥羞涩的笑了笑，虽然他娘说要对十一弟弟好一点，但是他对十一弟弟好，不是因为他娘说的，而是因为他喜欢十一弟弟，也喜欢二伯娘。小孩子嘛，谁经常给他东西吃，他就喜欢谁。林依依在乡下的，隔三差五的给小吉祥东西吃，还留他在家里吃饭，加上她家饭菜比三房的饭菜好，所以小吉祥喜欢她也是正常的。此外，他能感受到林依依身上的善意。 礼拜一下半夜，肖宇把破棉袄、棉背心和药片、参须等东西送到了李胜忠那边。李胜忠现在和李秋辉住在一起了，就在牛棚的旁边又起了一间草屋，爷孙俩自己起的，费了两个月才把草屋起好，中间自然琢磨了不少时间，虽然都是稻草起的，但是还挺结实的，稻草里掺合了黄泥、黏土，至少正风挡雨没问题。所以肖宇给他们送东西的时候，又安全了很多，不会叫另外两个下放的人看见。 也是如上一次，李胜忠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了床上的东西，其实与其说看到这些东西带来的温暖，还不如说是肖宇出色的侦探能力给他带来的惊喜。因为每次肖宇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他虽然年纪大了，加上下乡辛苦，警觉和敏锐不如当年，但是军人应有的直觉还是在的，但连着两次，他都没有发现肖宇，所以说，不是他不行了，而是人家太出色了。作为一个老革命、老前辈，知道底下的人越来越出色了，他当然是欣慰的。 李胜忠把东西拿了出来，这次纸条里的字迹有两种，前一半和以前的一样，写了两件棉袄是他和孙子的，棉背心是给他的。后一半是写着药粉用来泡茶喝驱寒，参须参片用来养身。他们虽然没有暖水壶，但是开水还是可以烧的。此外，包裹里还有两个很旧的陶瓷杯。 李胜忠对李秋辉道：“待会儿烧点水，我们都泡杯参茶驱驱寒。”李胜忠在下放前身居高位，就是李秋辉也是金尊玉贵的，所以下放前他们见多了好东西，故而知道，这参片参须都是参的边角，也就是单纯的补补身体，和那可以“起死回生”把人从阎王关里拉回来的参不同。所以，对于这些边角，他们舍得吃。而且，他们很清楚，他们会在这里住很久，如果想要活到明天，就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肖宇之所以没送参好的部分，是因为知道，如果送了昂贵的部分，他们肯定不舍得吃。不说他们，就是别人家也不舍得吃，因为那是用来救命的，以防万一。所以，他才送参边角的部分。 李胜忠爷孙俩烧了开水，又泡了参茶，不过他们不仅仅是自己喝，也让旁边的杨承国夫妇一起喝。就是之前林依依给的感冒药，他们也给了下放时已经咳嗽的杨承国。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们知道杨承国夫妇是个好的。他们起草屋的时候，杨承国一起帮忙的，帮忙找干草、稻草、树木，杨承国的妻子章希就帮忙做饭，虽然也就蒸番薯。而且，只要那边烧热水了，也会叫上他们。大家都是困难的人，所以相互帮助、相互照顾。说起来，他们连铁锅都没有，他们用来烧水、煮番薯的东西是瓦缸，是别人家破碎扔掉的瓦缸被他们捡来，凑合着用的。 杨承国夫妻之前也收到过他们给的水煮蛋，现在喝到参茶，隐约有些知道，李胜忠爷孙俩在这里有人暗中在照顾。其实他们还为李胜忠高兴，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连夫妻、子女，都会抛下你不管，更何况别人？可是李胜忠爷孙俩却还有人来照顾，这在这种环境下，确实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了。 杨承国是大学老师，他是被自己的学生出卖的，他对这个世道的失望不比李胜忠，下放之后，在这个与世无争的村子里，心却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好在这里的村里人都挺好的，不会来批.斗他们，最大的批.斗就是让他们处理粪池了。 林依依回到部队，看到桌子上一大袋的桔子，她闻着鼻子的香味，就觉得嘴巴流口水了，不是馋的，是酸的。 林五军：“桔子。”说着，他拿起桔子剥了一个，“姐，这个桔子皮好薄啊。” 小十一：“是桔子呀。”他学着林五军的样子，也开始剥桔子。 林依依：“你还知道桔子呀？” 小十一：“不知道啊，是小舅舅说桔子的。”说了一半，他放下剥了一会儿的桔子，又从袋子里拿了完好的桔子，然后装进他的小解放包里。 林依依看着他有些褐色的头发，虽然毛发量很多，但是发色不像别人那么黑。他低着头，认真地藏着桔子，头顶有两个漩，也因此，两个漩中间的一撮头发翘着，看上去非常好笑。 林依依忍不住笑出声了。 小十一听到他妈的笑声，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一双大眼睛懵懂地看着他妈：“一一？” 林依依特别喜欢看他的后脑漩，两个漩真的是非常可爱。 小十一：“一一？”为什么他mama一直看着他呀？他停下放桔子的动作，有点小害羞了。 林依依：“你把桔子藏包里干什么啊？” 说起这个，小十一高兴道：“一个给小狗子、一个给小虎。”两个都是他的小伙伴，一人一个，他很公平的。 林依依：“你要自己想试试看，桔子甜不甜，如果甜的话才能送给他们哟，如果是酸的，你不爱吃的话，那他们肯定也不爱吃的呀，你说对不对？” 小孩子的逻辑思维和大人不一样，但是有些道理他们还是听得懂的。小十一点点头：“对呀，我先吃吃看。” 于是，小十一又继续剥之前剥了一半的桔子。等他剥好桔子，小心翼翼地把桔子分成两半，他比了比，大的一半给了他妈：“一一，吃桔子。”小的一半给了自己。 林依依：“谢谢小十一。” 小十一咧开嘴，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后自己吃桔子了。小孩子吃东西会流口水，尤其是桔子。他吃了一片，嘴巴里流出一些桔子水，他舌头一伸，就把嘴角的桔子水舔干净了：“甜的。”其实甜中还带着微微的酸，但是这一点点的酸可以忽略不计。小十一第一次吃桔子，觉得桔子的味道很特别，跟苹果不一样，他喜欢上桔子了。 等肖宇回来，家里一股子的桔子味道传出。桔子跟柚子一样，皮的味道特别重，但是这种味道很香，很多人会用桔子皮、柚子皮来去味。 肖宇：“桔子挺甜的吧。” 林依依：“哪来的？” 肖宇：“爹在供销社买的，说是有个大队里种了大批的桔子树，桔子成熟了，就批发给供销社了。不过，自从灶炕种菜之后，接着公社养猪场开始，各大队的副业倒是都开始了。有种西瓜的、现在桔子也出来了，咱们公社的发展算是头一份了。”主要还是养猪场发展得好。 林依依 ：“以后会发展得更好。” 肖宇：“说起来，还是你带头的。”从灶炕种菜到养猪场，哪一项不是她带头的。说到这个，肖宇眯起眼，打量眼前漂亮聪明的姑娘，从理智和情感上，都能深深地影响着他的人。 林依依：“你看什么？”见肖宇那双锐利深邃的眼睛盯着他看，林依依没理由的心跳加速，也不是紧张，而是被他这样紧紧看着，她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是内心的悸动依旧。比如看着他身体的时候，她就会很激动。 肖宇：“没有……我媳妇越来越好看了。”在她的□□下，他也越来越会说好听的话了。 林依依抿着嘴，但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林五军吃着桔子，已经是第三个了，他年纪小，jiejie和姐夫之间的狗粮，他是看不懂的。 午饭后，林五军往兜里藏了几个桔子，先林依依去学校了：“姐，我先走了。”他要和好朋友分享桔子。 林依依点点头：“嗯。” 小十一牵着林依依，也往外走，不过他们去的是贝氏家。 到了贝氏家，小十一先大声叫人：“小狗子……小狗子……” 小狗子从屋子里跑出来：“小十一……”看到小伙伴，他欢喜的上前，“小十一……”他牵起小十一的小手。 小十一缩回手：“我给你桔子。”他翻开自己背着的解放包，因为他人小，所以解放包里放的东西很少，就一块手帕、几张纸巾、三个桔子。他拿出其中一个桔子，“小狗子，给，甜甜的。” 小狗子也是第一次看到桔子，他用鼻子闻了闻，桔子香味真是好闻，他舔了舔唇想吃，但这是小伙伴给的，他又舍不得吃。 贝氏：“林妹子，进来坐。” 林依依：“不坐了，我得去学校，这孩子迫不及待的想给小狗子送桔子过来。” 贝氏也哭笑不得：“这两孩子玩得真好。” 可不是嘛。小狗子住在家里那几天，小十一都抛弃他最爱的mama，跟小狗子一起睡觉了。 林依依：“十一，跟小狗子说再见，我们要去学校了。” 小十一跟小狗子挥挥手：“小狗子再见。” 小狗子也跟小十一挥手：“小十一再见。” 两个小伙伴依依不舍的说了再见，林依依牵着小十一离开的时候，小狗子还送到门口，那样子恨不得跟小十一一起去学校。 到了学校，张老师他们已经在了。小十一跑到他席子的地方，看到小虎坐在那，他高兴的又把一个桔子送上去：“小虎，桔子，甜的。” 小虎胖嘟嘟的看了桔子一会儿，桔子是青皮的，小虎也是从来没见过，好奇的接了，还仔细的看着：“桔子？吃的吗？” 小十一：“吃的，好吃。”他又拿出一个，解放包里一共三个桔子，这是最后一个了。“这样吃。”他有模有样的教小虎剥了桔子皮。 张老师：“现在的桔子都成熟了吧？” 林依依：“成熟了，这是他爸回老家的时候，他爷爷让带来的，别说，还挺甜的，一个中午，就被我们吃光了。” 小虎学着小十一剥了桔子皮，然后分成两半，他吃了一片，眼睛一亮：“好吃。” 小十一听了，得意的笑：“好吃吧。” 看着两小孩子，快乐如此简单。 今天是林依依值班，让林依依意外的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张老师没有马上走。 林依依：“张老师回家吗？” 张老师：“孩子他爸不在，我们吃晚饭有点早，让孩子在这里玩一会儿。” 到了四点半，自习课结束，林依依带着小十一和林五军要回家了，张老师也跟着走了。出了校门口，张老师拉着林依依道：“今天中午任校长找我们谈话了，你不知道吧？” 林依依一惊，把张老师的话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如果是学校里的事情，任校长没有必要瞒着她和张老师等人谈话吧？所以：“不会跟我有关吧？” 张老师：“你就是聪明，可不是跟你有关吗？” 林依依不解了：“跟我有关？又找你们谈话？这事情让我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