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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人都离开,宣元帝叹了一口气,虽说他这些年行事愈发没有顾忌,但在阿妹面前……还是要些颜面的。 他越想越烦,心中的郁气久久不散,饮了好几壶酒,去找宫妃排遣。 司马妍在宫里呆了几日,越来越郁闷,她这两年在外头自由惯了,受不了宫里的种种规矩,想了想,她已及笄,按照规矩,可以修建公主府,搬离皇宫,便去跟宣元帝提。 宣元帝听完,很是惆怅,挽留几句,司马妍坚定要修,宣元帝只能答应,叫来起部官员设计营造。 司马妍日日听戏打发时间,偶尔去皇家内苑华林园散步,总能碰见吴夫人。 吴夫人是宠妃,为宣元帝诞下唯一的皇子,司马妍从前去东宫,时常见到她,跟她颇为熟悉,两人碰面,会聊上几句。 后宫自古风雨多。 吴夫人每天定点来华林园巧遇司马妍,不是为了叙旧,没几次,她就朝司马妍哭诉。 “公主别看我现在赏花游园,清闲自在,实则每日心里苦得很。” 司马妍自然要问她一句:“娘娘此话怎讲?” 虽然她不想卷入后宫纷争,但冲着吴夫人日日跟她闲话的交情,还是得顺着问一句的。 而且她也有些好奇。 吴夫人:“公主有所不知,皇上现在受张道长蛊惑,整日沉迷方术。郑修仪跟张道士是一伙的,因为张道长说郑修仪是炉鼎体质,跟她双休好处甚多,皇上现在盛宠她,她恃宠在后宫兴风作浪,常常欺压妃嫔,特别是我,她竟然……” 说到伤心处,她掉了几滴泪。 “让皇上把阿链送去皇后那,我现在连阿链一面都见不着。” 说到这,吴夫人似乎悲伤过度说不下去,低头用帕子擦了下眼角,稍稍平静,抬起头,恳求道:“皇后不出来见人,也不让人去她那,公主能否帮帮我,让我看一眼阿链?” 第8章 司马妍转着青花缠枝茶盏,缓缓问:“张道长?” 吴夫人看了看周围,小声道:“现在皇上将张道长的话奉为圭臬,事事都要过问他,连他的同伙郑修仪都言听计从,郑修仪一说把阿链送到皇后那,皇上就照做了,子嗣大事都随意决定,看来皇上已经昏了头脑,这样下去,恐怕张道士要掌控皇上祸乱朝纲!” 吴夫人危言耸听完,有些惴惴,补了一句:“我实在担忧,才与公主说, 公主千万不要告诉皇上是我说的。” 司马妍:“这是自然。” 吴夫人:“阿链的事……” “抱歉,皇后那我说不上话,我先回宫了。”司马妍接过绿绮递来的白玉花卉纹暖炉离开。 …… 司马妍早就察觉到宣元帝不对劲,去找宣元帝时,他时常推脱不见她。因为跟张道长在一起? 司马妍想起父皇薨逝前的时光。 那些日zigong里日日袅袅烟雾,每当炉盖打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圆粒,父皇就兴奋异常,视若珍宝吞入口中。 她觉得后来父皇的日日咳血,就是因为吃了丹药,丹药是毒药。 父皇不认同,觉得丹药助他吐出凡人淤血,是好东西,她屡劝不听,只能看着父皇痛苦离世。 不知不觉已到亥时,八角宫灯陆陆续续灭了,台城渐渐陷入黑暗。 绿绮进屋吹熄蜡烛,发现公主屈膝坐在床塌上,似乎在想事情。 想起白天吴夫人说的话,绿绮唏嘘,没想到宣元帝也步了先帝的后尘,那些神神叨叨的道士这么能蛊惑人? 害了先帝不说,现在还要害宣元帝。 绿绮不由为公主担忧起来。 据说先帝与先后恩爱非常,却因先后难产去世,天人永隔,恰好那时先帝与朝臣斗争落败,先帝就将所有情感寄托在公主身上,亲自照料到长大。 是以公主自幼与先帝亲厚,不只是先帝,先太子——也就是宣元帝也极其疼爱这个meimei。 公主在他们两人的千娇万宠中长大。 可虽是千娇万宠,公主却没有养成娇纵的脾性,反而很是善解人意,对宫婢宦侍甚好。 她觉得,当初能被派到公主这里当差,是她上辈子修的福气。 看着公主的模样,她不由得难过。 先帝歿了,宣元帝不长教训,公主该有多伤心和害怕。 “绿绮,你明天去打听一下张道士。”司马妍见她来了,吩咐。 绿绮:“是。” 翌日,司马妍去了皇后那。 台城的后寝是显阳殿,在帝寝式乾殿北侧,宣元帝的皇后杨氏本应居住在显阳殿,但杨皇后自认无德居住于此,自请居住在台城偏院——栖安宫。 司马妍穿过重重宫銮,走了好久才到栖安宫。一进门,便闻见浓重的檀香。 杨皇后笃信佛,住所不仅简朴,亦极为幽静。 宫院终日燃着檀香,熏得外面的花草都似乎有丝丝缕缕的檀香气。 太浓了,司马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着如同僵木般站着的宫婢,心道这院子真是让人难受得紧。 僵木般站着的宫婢见司马妍来了,缓缓行下一礼。 “我想见阿链。”司马妍道。 宫婢:“公主请随我来。” 司马链见到司马妍,欢喜地扔掉书,跑去抱住司马妍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