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页

    蔺珣刮了一下他的鼻梁,“先喝一口。”

    徐伊甸捏着鼻子抿了很小的一口,跟蔺珣示意,“我喝了。”

    蔺珣知道喂奶这事急不来,喂急了徐伊甸容易反胃,只能慢慢哄着喂。

    他笑了笑把牛奶杯放回保温箱,“蔺珩和吴名之间也是有一个契约的,只要没有完成,他们之间的关联就不会结束。”

    “啊?”徐伊甸微微挑起眉毛,“他们之间有契约?可是为什么感觉吴名似乎一直在给蔺珩卖命?”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契约的全部内容,”蔺珣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但是契约几乎是完全倾向于蔺珩的。不管蔺珩想要什么,吴名都会为他去争取。似乎是因为吴名没有完成契约的第一条。”

    “第一条?”徐伊甸微微抬起身子,“是什么?”

    “每个契约可以有多项内容,但是第一条永远是最重要的,是契约进行的首要条件。”蔺珣买了个关子,“妞妞想知道第一条是什么?”

    徐伊甸乜斜着,“你别吊我胃口,赶紧说。”

    “妞妞喝一口奶,”蔺珣看着他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也多了少许心安,“我就告诉你。”

    徐伊甸忍辱负重地喝了一口奶,等着蔺珣讲下文。

    “蔺珩最想要我们的mama活过来。”蔺珣像是说起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语气很平淡,“至少最一开始是这样。”

    徐伊甸心里微微一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毕竟失去母亲的孩子想要mama活过来,是一件正常得可怜的事。

    蔺珣的下一句话就让徐伊甸感到毛骨悚然,“吴名替他做到了一半。”

    “什么叫做到了一半?”徐伊甸小声问。

    蔺珣拍了拍他的后背,“害怕了?”

    “没有,”徐伊甸像只刚孵出来不久的小鸡一样从他怀里钻出来,“才没有。”

    “据我家当时的邻居说,我母亲生前养了很多山茶花,其中也不乏名贵的品种,她把它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其中有一些还是她带着蔺珩一起种的。”蔺珣平静地讲述着,“她很擅长养植物和小动物,除了花和金鱼,家里还养着两条狗一只猫。所以在我出生之前,这个家庭是非常完美的。”

    “直到我出生,她在医院里住了很久,回来的时候裹得密不透风,却也看得出瘦得不成人形。”

    “邻居经常听见家里有锯木头和‘卡塔卡塔’的脆响,后来就觉得我母亲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的植物全都枯萎了,花池里弥漫着死鱼的腥臭味。”

    “后来有一天邻居看见蔺崇山把家里的花池挖开了,还随口问了他一声。他说,”蔺珣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是家里的猫死了。”

    “猫的确不见了。”

    “但是后来狗也没了,家里经常有拖沓的脚步声,像是病重的老人。可是我家里没有老人。”

    “蔺珣……”徐伊甸忍不住往他怀里缩,“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医院的档案是严格保密的,但是事情没有绝对。”蔺珣微微停顿了一下,声音里终于出现里一丝颤抖,“二十一年前的档案上写着,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没能活着下产床。”

    卧室里安静极了,徐伊甸顾不上害怕,紧紧抱着蔺珣的腰,“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

    “但是蔺珩不这么觉得。”蔺珣看着窗帘后半遮的光,“他让‘mama’回来,但是又对‘mama’不满意。‘mama’的手又冷又硬,‘mama’总是把东西撞倒,‘mama’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他就让吴名想办法,赶快让‘mama’好起来。”

    “老单了解吴名那些伎俩。”蔺珣轻声说,“他说傀儡不能如他的意是因为我母亲没有和他签订契约就死了,什么东西都没留下来,不过就是一具行尸走rou罢了。”

    “所以吴名告诉蔺珩,他需要一个灵魂。”

    “蔺珩就觉得这个灵魂得让你出。”徐伊甸几乎有些咬牙切齿,“那这一切就都是他的主意,又凭什么把所有的锅都扣在你头上?”

    “我母亲已经死了,如果把我的灵魂直接拿走,我的壳子就空了,哪怕我只有几个月大,也很难不露出破绽。”

    “所以蔺珩就想让吴名直接杀了我。”蔺珣撇撇嘴,“但是要让母亲接受我的灵魂,就得让她亲手杀死我。”

    徐伊甸就没听说过这么残忍的事。

    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让自己的亲妈亲手杀了自己襁褓里的亲弟弟。

    “但是她不肯。”蔺珣低下头,眼睛里的微光泯灭了。

    徐伊甸安静地等着他说完。

    “我母亲的尸体不肯杀死我。”蔺珣轻声说,“她从家里跑了出去,三天后被人在公园的人工湖里发现了。”

    “蔺崇山目睹了整间事情,他具体了解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但是的确是他找的路子抹掉了我母亲的两次死亡记录,最后改成了产后一年病逝。”

    被母亲的尸体保护。

    这话被蔺珣说得云淡风轻,徐伊甸却看见他眼中隐隐浮现的血色。

    “我们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徐伊甸抱着蔺珣,声音轻但是坚定,“一定会。”

    “因为这整件事,蔺珩一天比一天恨我。”蔺珣耸了一下肩,“杀死我已经不能让他解气了,他想折磨我毁了我,让我失去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