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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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的年纪都可以做他们的孙女了,为了朝局安稳,却硬是被他们拉出来做众矢之的。内务府之事他们已然知晓,若太后因此拒绝垂帘照顾皇帝,那他们可真是竹篮打水。 “如此,这件事儿便由太后娘娘您自行处置,若内务府有不尊之处,我等定会拟好奏章,为太后讨个公道。” 要的就是这句话! 江晚儿压着眼底的雀跃,惨声道:“有劳几位大人费心了。” 翌日,太后江晚儿身体“康复”,宣内务府总管郑茂到永慈宫。 郑茂虽是上面有人,可在这后宫谁还能大过有前朝阁老支持的太后娘娘? 连滚带爬地到了福宁宫,可是任他怎么敲门,里面的人只回了一句:嘉宁长公主身体欠安,御医嘱托不便让人打扰。 他这是要被嘉宁大长公主给弃了呀! 连戚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待到他哭的声嘶力竭,才缓步上前,“郑总管,请吧。” 郑茂被他清淡隽阴冷的语气吓得直接止住了哭声,爬过去抓住连戚的靴子:“连、连戚,你帮帮杂家,杂家也是被逼的!” 连戚不动声色地把腿撤出来,“郑总管说笑了。咱们还是快些,让太后娘娘久等就不好了。” 郑茂一路被连戚半赶半拖地‘请’到永慈宫,江晚儿正在给一只素瓶插花,看见他进来,微微侧头,“郑公公,永慈宫只有我一位主子,莫怕。”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郑茂额头磕出鲜血,顺着鼻尖往下滴。 江晚儿皱了皱琼鼻,“你可别把地板弄脏了,永慈宫主子少,份例又减半,宫人们这会儿可都不愿干活呢!” 太后这是噎他呢! “奴才有罪!” 江晚儿:“那你可愿以死谢罪?” 第5章 后宫求生记4 此言一出,连戚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依旧是明眸皓齿的模样,眼角带着戏弄的促狭。 连戚又安静地垂下眼睫。 郑茂早已经吓得直不起身来,“太后娘娘恕罪!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善做主张,奴才,愿以死谢罪!” 江晚儿插完最后一枝梅花,问旁边的连戚:“好看么?” 连戚认真的端详了一下,上前两步,将一枝斜出的艳梅往里推了推。 圆润的指甲净亮,浅淡的弧线指纹在rou粉色的指腹上盘绕,指节弯曲时,挤压出黑色的影线,比这些娇艳的寒梅还要令人瞩目。 卷翘的睫毛眨动,意识到自己晃神的江晚儿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真好!这么漂亮的手可以日日看。 “郑公公,你去吧。” 郑茂以为太后让他去死,吓得臀瓣一紧,身体颤抖。 正殿里炭盆烧的旺,暖融的屋子里迅速就蔓延出一股臊腥酸臭的味道。 江晚儿脸色骤变,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抱着素瓶拔腿就往外面跑。 太恶心了! 这个死太监,竟然在她屋子里尿裤子! 屋子里传来连戚不急不缓的清冷声音,“郑总管,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让您回内务府。” 他似乎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生出太大的情绪,仿佛游历在所有的人和事之外,看似温和,实则最是冷漠。 秋桑悄悄过来,不解地问:“太后娘娘,您就这么放过他了?” 江晚儿微微侧头,“谁说的!去,到库房挑几样拿得出手的金银玉器给郑公公送去,就说哀家赏他的,顺便带几个人去庆祥宫,把两日前我们见到的小宫女请过来。” “啊?” 江晚儿跺跺冻的发麻的脚,转身往回走。 除了明目张胆的处罚,想要出口气还有很多方式——捧杀不也是一种? 既然这里是后宫,那就用后宅的方式解决好了。 有些仇不能放太久,不然容易把自己憋出病。 庆祥宫。 碧桃正在给太后娘娘的爱犬准备吃食,就听见外面有人仓皇地进来,“碧桃姐,永慈宫里来人让你过去,你犯事儿了?” 碧桃一脸莫名,“永慈宫?那不是太后的宫殿么?她老人家没事儿传我做什么?” “jiejie,那好歹是太后,你说话还是小心点儿吧。” 碧桃不以为意,“太后怎么了?还能大过咱们娘娘?马上得承大统的皇上可是咱们娘娘的亲儿子!” “那倒也是……” 荣太妃坐在内间,问贴身宫女碧云,“只是来找碧桃?” 碧云答:“是,没说原因,只是让那丫头去一趟。” “那丫头最近犯过事儿?她在哪儿见过那位?” 碧云道:“没听说过,要不奴婢传她进来,娘娘先问问?” 荣太妃捏着一颗新鲜的贡桔放在鼻间,摇头,“不必,本宫若是先把人叫进来垂问一番,到时候出了事儿,定会落人口舌。” 碧云笑,“还是娘娘思虑周全。” “等会儿人走了,你想办法跟福宁宫打声招呼。” 碧桃是荣太妃陪嫁进来的一等宫女,平日里仗着荣太妃在宫里独一无二的尊宠骄纵惯了,哪怕是知道自己即将面见的是大齐太后,也有恃无恐。 可是知道,刚迈进永慈宫的大门,她连太后长什么样儿都没见着,就被两个杂役塞住嘴,按住手脚,直接绑在了条凳上。 连戚对着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拿着刑棍的人扬臂就是一棍子下去,痛的碧桃两眼翻白。 江晚儿把人都遣了出去,自己猫着腰趴在正殿门缝里往外偷看,每打一棍子,她就挤眉弄眼地嘶一声。 啧,看着都疼! 十棍子下去,碧桃已经奄奄一息,被人架着跪到正殿门口。 连戚脚步在正殿门口停住,“太后娘娘,人已经罚完了。” 江晚儿连忙直起身,拉好自己的衣裳,清了嗓子道,“是么?哀家瞧瞧。” 连戚推开门,架着小臂让她搀扶,另一只手自然地从秋桑怀中取过暖手炉给她,“外面凉。” 江晚儿:有被神仙哥哥暖到! 弯腰看碧桃,江晚儿问:“还记得哀家么?” 寒冬霜雪,碧桃却满头冷汗,有气无力地抬头,瞬间愣住。 这是…… “啊!看来是想起来了!哀家确实无权无势,也想蜷着,可是,”江晚儿伸出一只手挑起碧桃的下巴,“宫规它不同意呀。” 碧桃这会儿哪还有之前的嚣张劲儿,色厉内荏道:“我、我是荣太妃的陪嫁,您无权罚我。” “这样的么?连戚,她说我无权处置。” 连戚眼风扫过碧桃,“挑拨太后娘娘和太妃,罪加一等。” 两个架着她的宫人作势就要将她拉起来继续行刑,碧桃嘶声大吼,“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庆祥宫的人,太妃娘娘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不能罚我!” “嘉宁长公主到!” “本宫就说今儿个一早怎么那么晦气,竟有寒鸦在福宁宫上头乱叫,原来还真有糟心的事儿!太后娘娘,本宫不请自来,您是不是也要向许阁老他们告个状,参本宫一本?” 呼啦啦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张扬的女子走过来,黄色缎面缠枝花样的夹袄边儿上缀着一圈白绒绒地狐狸毛,配上金灿灿的步摇,衬得来人肤白胜雪,尊贵华丽。 江晚儿站直身子,老实说,她还是有点怕的。 毕竟,一个没疼,没人爱,没人支持的新婚完璧小白菜,面对大权在握又伶牙俐齿的继女…… 完全没有优势好嘛! 掌心下的手臂忽然动了一下,抬头便看见了连戚半垂着眸子的沉静侧脸。 江晚儿挺了挺小胸脯,直起脊背。 “嘉宁长公主能来永慈宫,实是蓬荜生辉。” 嘉宁嗤笑:“可本宫怎么觉着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呢!毕竟私设公堂这种事被人发现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不是?” 江晚儿谦虚地笑了笑,“私设公堂这种事儿肯定是要不得的,不过哀家不明白长公主此言何意?” 嘉宁看向碧桃,“此人本宫见过几次,是荣太妃的贴身宫女,怎么?后宫什么时候允许随意处置其他殿的宫人了?” 整个永慈宫的人噤若寒蝉,不是他们不想帮忙,实在是层次不一样。 什么时候见过神仙打架,小鬼儿往前凑的。 “哦,那哀家宫里的人若是现在骂长公主一顿,是不是你也不能处置?” 嘉宁被噎的一窒。 僵了两息,“那怎么一样!他们若是有意冒犯本宫,本宫还能放任他们藐视我皇家的威严?” 江晚儿被这双标继女气得脑仁儿疼,后退两步,用下巴指了指碧桃,“这个宫女,在宫里公然威胁哀家,难道就不算藐视皇家威严?难不成哀家是个假的太后?” 嘉宁眉头一拧,显然不知道还有这一层,“她威胁……太后?” 江晚儿不情不愿地低头嗯了一声,再抬起脸的时候,已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哀家从进宫以来就没逛过皇宫,前儿个好容易出门一趟,此女公然在皇宫打罚下人不算,还嘲讽哀家无权无势,人尽可欺,让哀家管好嘴,最好再见到她绕着走……” 已经知道事情经过的连戚:“……” 见证事件全程的秋桑:“……” 太后竟然信口雌黄! 嘉宁:“人尽可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