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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臻开着车,找到一家酒店,确认酒店没有停水,这才去开房。 终于将自己身上弄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出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他看了一下干净整洁的酒店房间,是在这里住一晚还是直接回去呢? 他想起临走时乔蕴疼得有点扭曲的脸,决定还是回去,万一真的撞到哪儿了呢。 韩臻开着车,想起浴室里那尴尬又好笑的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和乔蕴真是什么糗态都让对方看完了。 韩臻停下车等红绿灯,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大半夜的在外面跑,不回家休息吗?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号码,已经有好几年没联系过了,正好绿灯亮了,他启动车子,过了十字路口,这才接起电话:“喂?” 那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韩臻,好久不见!” “是很久不见了。” “想找你喝一杯,顺便叙个旧,不知道有空吗?” “现在?” “对,现在。方便吗?” “有点晚了。” “哈哈,十二点不到,你居然说晚。韩臻你果然老了!你要没事还是出来一趟吧,施璞也在,他有东西要给你看。” 韩臻听到这个名字沉默了片刻,问:“在哪儿?” 那边说:“还在原来的老地方。” 韩臻挂了电话,调转车头,往刚刚开来的方向驶去。他神色平静,思绪已经陷入了回忆之中。 施璞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编剧,他们认识多年,当年获影帝的那部《囚焰》就出自他之手。可以说,是他成就了自己,但也是因为他,自己才离开这里去了美国。 他以为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再想,好像也没那么疼痛,原来时间是最佳的疗伤药。 虽然对老地方记忆深刻,但找到地方还是花了些时间,因为多年没来,这一片改建重新规划,一些街巷已经拆迁了,不复旧时的模样。 韩臻熄了火,看着那幢用老厂房改建成的房子,叹了口气,这里曾经承载了他多少欢笑和回忆,他以为会永世不忘,事实上再回头的时候,已经恍若隔世,变得遥远而陌生了,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一个长发女人打开门,朝着韩臻的方向喊:“来了?赶紧上来吧。” 韩臻下了车,沿着铁架子搭成的楼梯一步步走了上去。厂房很高,里面被改建成了两层,上面是工作室,下面才是生活起居用的卧室和厨卫,当初韩臻刚毕业的时候,也在这里住过不短的时间。 女人五官小巧充满灵气,有南方美女的秀美,但是说话一口地道的北方口音。她头发有点乱,身上的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里面是露脐背心,外面套了件松松垮垮的夹克外套,套了条灯笼裤,脚上穿着一双夹脚拖鞋,穿搭属于混乱派,看见韩臻,就朝他张开了双臂:“好久不见!你好吗?” 韩臻走过去,拥抱了一下对方:“还好,你们呢?” “差不多是老样子。施璞一搞创作就要闭关,今晚上才出关。出来就点名要见你,我才给你打了电话。你知道的,他一向都那么任性。”女人冲韩臻露出歉意一笑。 韩臻朝楼上看了一圈,问:“他人呢?” 女人说:“楼下洗澡去了,都仨月没刮胡子理发了,估计需要点时间。啤酒还是红酒?” “不,不用了。” “那喝咖啡?” “咖啡已经戒了。” “把咖啡都戒了?”女人瞪圆了眼睛。 韩臻笑笑:“改喝茶了。” “那我去泡壶茶吧。” 韩臻没有制止她,只是打量着他曾经熟悉的工作室,这么多年过去了,里面变化不小,以前他熟悉的物件儿基本都不在了,看来都替换掉了。 这时铁架子楼梯传来了熟悉的声响,那动静比从前更大了,他以为是聂缨上来了,指着墙上说:“这里挂着的那幅画儿给收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缨子收到哪里去了。”说话的人声音有些沙哑。 韩臻闻声猛地回头一看,一个瘦削苍白的男人站在那儿,头发理成了寸头,嘴唇上方和下巴还有刚剃出的淡青色胡茬,眼下一片深重的乌青,眼皮还有些肿,看样子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韩臻朝他伸出手:“好久不见,施璞。” 施璞看他的眼神原本很热切,看见他递来的手,仿佛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抬手握住了他的:“好久不见,韩臻。” 韩臻说:“没想到你们还住在这里。这些年都还好吗?” 施璞在一个懒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疲倦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他抹了一把脸:“你都看见了,不好不坏。你呢,音乐剧不唱了?” “肤色不同,始终难融进那个圈子。家里出了点事,就回来了。”韩臻也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聂缨端着茶上来了:“美国似乎什么都好,包容、平等、民主、自由等口号喊得贼响,其实华人在那边始终都是边缘人,受歧视,疫情时就看出来了。去年疫情爆发的时候你就回国内来了吧?” “对。年前就回来了,后来那边停航了,索性就不去了。”韩臻说。 施璞说:“缨子,你帮我将本子拿给韩臻看。” “好。”聂缨给韩臻倒上茶,又将一沓子装订好的A4纸拿给韩臻,说,“这是他这半年来的心血,说是要第一个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