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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包括他对云幼怜和薛祁剑说的话,想对段韶风和琴倚之动手,全一五一十地呈现出来。

    云呈离当场就扇了傅渊一巴掌。

    如果不是他灵脉断尽与普通人无异,鞭子早就落了下来。

    后来云呈离反复看,却怎么也看不清伤傅渊的那个人的相貌。

    不知是受到的刺激太大,致使傅渊记忆出现断裂,还是伤他的人修为过于高深,导致无法窥探半分。

    傅渊灵脉断尽,已是废人一个,薛祁剑近几年也都无法修炼,并且因为这事受到外峰众弟子排挤,也算罪有应得,相对会审之后的处罚会减轻。

    但是云幼怜……

    云呈离想到这就倍感头疼。

    他自诩身为无情道修者,对待自己的女儿已经尽到了该有的责任,小事上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进行容忍,唯独这件事,证据凿凿……

    会审的重罚是逃不掉了。

    云呈离已对她失望透顶。

    由于这件事,让云呈离了解这些人的心思有多黑暗,加上先前云幼怜诬陷琴倚之,致使连累段韶风诶了他一顿修为压迫,云呈离如今对待他的态度比之以往自然要好上不少,只不过段韶风对云呈离还是行的宗主之礼,恭恭敬敬,却又冷淡疏远。

    明白他性子执拗,云呈离也没说什么,只告知他万仙楼楼主婚宴在下月举办,让他提前做些准备。

    想起琴倚之曾跟他说过收到请帖一事,段韶风问:“玄天宗这次去多少人?”

    云呈离道:“万仙楼这次给了五份请帖,我不会去,剩下四份分别给林红深和宋欺霜,以及平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两名弟子。”

    “黑忠跟白诚?”段韶风长眉一挑,问,“他们也去?”

    云呈离看出他语气里内涵的深意:“怎么,觉得他们不配?”

    何止是他们不配,宋欺霜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居然还跟我平起平坐。

    “是您让他们去的,还是他们自己提出的?”段韶风避而不答,继续问。

    “傅渊与幼怜已不可能再去,在林红深与你之下,便是宋欺霜他们最有资格。”云呈离道,“你似乎对宋欺霜抱有敌意。”

    段韶风不置可否。

    他对宋欺霜的敌意完全是从两年前的濯涟峰上开始的,此前他还夸过这师弟玉树盈阶,将来必鹏程万里,如今看来,将来真是必死。连婚宴都要跟着琴倚之,真当我看不出你什么心思?纠缠不休没脸没皮。

    “你若不愿意同宋欺霜前去,便不要去了,将请帖让给别人,对于这件事我不会强求。”

    “不,我去。”丝毫不觉得自己双标的段韶风从九璇峰离开,一路回到濯涟峰。

    长达十里远的山路,由于想到某种可能,他便没有御剑,全程用走的。就这样毫无头绪地走了半天,果然在濯涟峰结界外的某一棵大树上,看到被水墨晕染散开了的衣料一角。

    段韶风弯了弯唇:“又跑树上躺着?今天太阳可不大。”

    话落,上方的人没有回应。

    段韶风眉梢挑起,足下发力,三两下跃上枝干。甫一抬头,正正对上一张如玉般恬静的睡颜。

    青年呼吸均匀,三千雪披散开来,如雾凇般惊艳美丽,落了霜似的长睫安静地阖着,一手枕在脑后,另一手放在趴他腹部上睡着的裴雪身上,两腿交叠着,俨然是个舒服惬意的睡姿。

    心倏然砰砰直跳,段韶风怔愣片刻,再回神的时候,指尖已经触碰到那柔软又纤长的睫毛。

    先前想碰却又不能碰,这一刻在对方不知情的状况下,应当……是可以碰的吧。

    他心想。

    似乎觉得不适,琴寂眼睫接连颤动两下。只见有醒来的预兆,段韶风立刻抽回手,一脸严肃,然而那两下颤完后,雪发青年却又没动静了,反倒是趴他腹上的裴雪醒了。

    惺忪的眼睁开,裴雪刚想嗷嗷叫,又忽然想起琴寂在睡觉,只好小声逼逼:“你谁啊,来这里干嘛,是不是想对我貌美如花的哥哥图谋不轨?”

    “狼崽子,你记性不好呢吧。”段韶风眯起眼,更小声地说道。

    似是觉得有趣,“我就是要对你貌美如花的哥哥图谋不轨,你又能怎样?”

    “不能怎样,但他毕竟是我主人,我随便质问质问你,显得我也是个护主的忠诚好灵兽。”裴雪哼唧。

    段韶风发现自己这会儿听不得“忠诚”二字,能瞬间想起黑忠白诚,一想起他们,就想起宋欺霜,一想起宋欺霜,他就心烦,一心烦,他就还想吻上眼前这个人,可如今他在休息,舍不得打扰。

    “……琴倚之。”纠结一阵后,段韶风还是决定把人叫醒,睡树上像什么话,何况还是睡他峰内的树,“醒醒,和我回去睡。”

    琴寂没反应。

    段韶风蹙眉,正要上手把人扛回去,裴雪突然“嗷呜”一嗓子,震天动地,琴寂一个激灵,倏然睁眼,习惯性地翻身就要从树上滚下去,被人掐住腰托了起来,琴寂眼眯开一条缝,徐徐抬头,恍惚中对方精致的下巴与梦境中的景象重合,看得他目光微微失神。

    好像,但并不是……果然还是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你在说什么?”头顶传来段韶风带着疑惑的声音,琴寂半睁着眼摇了摇头,就着这姿势靠在他怀里,含糊道:“没什么,好困,要么放我下来,要么让我靠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