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页

    他抬手放在江叙眼前遮挡,语气平平的:“别再这么看我,越看我, 就越提示我做的还不够狠。”

    叶悄一点都不想看到江叙过得有多么的好, 他就是想看江叙狼狈, 看他失魂落魄,看他过得惨。

    他笑了声,想着自己并没有以前表露的那么真善美,人遭遇到过一切的苦难后,向着自私的一面发展无非属于趋利避害的本能。

    “我去接冬冬放学,过今晚就走。”

    江叙开口:“一点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他在叶悄面前站起,脚步顿了顿,说:“我给你看一个地方。”

    叶悄不去,江叙加大筹码:“里面有你想要的以前的东西。”

    那间紧闭一直锁起来的房间重见天日,长时间遮蔽的窗帘拉开后漏进雨季里灰蒙蒙的光亮,一点一点勾勒出房间的样子,灰扑扑的,掀开尘封的记忆和画面。

    是雁回自己住的公寓的房间,小到各个角落的陈设摆放跟他原来的房间一模一样,红皮字典斜了一半搁在书桌左侧的角,页数停在三十五字样,叶悄都记不清楚的东西,看到后画面很诡异而清晰的浮现在脑海。

    唯一违和的地方是鞋头正对着床,摆放的十分整齐的他的拖鞋,用邪门一点的话来解释,鞋头整齐朝床,邀请鬼上床。

    江叙太久没梦到过雁回,雁回生前受抑郁折磨睡不得一觉,他借此希望雁回可以回来好好睡个好觉,再顺便看一眼他。

    江叙望着叶悄:“对不起。”

    听起来轻飘飘而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却让内心没有波澜的叶悄难过了一瞬间,他给死去的自己缅怀。

    “你说得对,这房里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带走的。”

    叶悄笑得淡薄:“时间到了,我去接冬冬。”

    人跟人的悲喜从来就不互通,叶悄知道江叙可能在难过,忏悔。但他不是江叙,没有这种感受,正如江叙以前不能理解他的所求一样,位置对调,发展的过程跟结果却是一样的,只是在看谁比谁更绝情。

    叶悄接吴冬冬从学校出来,给他擦了擦雨水稍微淋湿的书包,说:“今晚我们要搬回原来的地方住,不住这边了。”

    吴冬冬睁大眼睛哇了声,小孩儿心性单纯,但吴冬冬属于比较敏感的孩子,问叶悄:“悄悄哥在吵架吗”

    在吴冬冬浅薄的认知当中家人吵架就会分开,大人之间都无法共通的情感,更别提对吴冬冬有多大的影响。

    吴冬冬说:“跟悄悄哥一起搬。”

    江叙的公寓再大,小孩心里认定有叶悄的地方无论是哪都是他的家。

    江叙要叶悄留下,司机却送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安全抵达徐崇明名下的那间公寓地址,司机按的是江叙的吩咐,总归没把事情做绝。

    尽管江叙的的确确没脸要求叶悄做这做那,送叶悄走时,他心里还是不甘心的。

    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失而复得,惊喜,遗憾,痛苦,愧疚,如果不是不能死,江叙觉得自己都可以把命赔给对方。

    叶悄跟吴冬冬进公寓不久后,江叙叫徐崇明一起出去喝酒。他挺长时间没酗过酒,到地方就喝的势头把徐崇明吓得不轻。

    徐崇明这段时间一直收拾公司留下的摊子,忙得焦头烂额,跟陆念秋打电话的时间都不太有。原本趁江叙喝酒的功夫想着难得有空间偷偷去联系一下陆念秋,看到江叙喝成这样,顿感不妙。

    “你不是跟叶悄谈心去了,谈完就喝酒,崩了?”

    说着徐崇明想把江叙的酒夺走,再三确认:“出来之前没吃药吧?”

    吃完药就喝酒这事江叙不是没干过,若非抢救及时,又或者江叙命没到头,按江叙当时那喝药配酒的喝法,差点把命交代出去了。

    江叙睁着眼微微出神,眼神都没给徐崇明一个,叫徐崇明出来喝酒,无非就是对着他干瞪眼。

    徐崇明越想越不对:“叶悄又不是雁回,他还能怎么你的?”

    江叙目光恍恍惚惚的:“我怎么做他才肯回到我身边?”

    徐崇明一时分不清江叙嘴里的他说的是叶悄还是雁回,这样的眼神江叙只有想到雁回时会露出,难道江叙真把叶悄当成小嫂子的替身,分不清现实了?

    “江叙,总之你别喝了。”

    徐崇明真怕江叙出事,他刚回来没两天,喝酒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江叙依然我行我素,徐崇明从小至今就劝不了他,干脆吼出声:“你还喝?以前你喝多了小嫂子多怕你知不知道?喝喝喝,人都走那么久了还喝?”

    江叙一震,脸色惨白。

    他见鬼一样看着徐崇明,缓慢说:“他确实怕我。”

    江叙那会儿贪求新鲜感和刺激,在性方面很开放,可面对雁回那个古董保守的性格,要撬开真的用尽了各种手段,哄的逼的利诱的,尤其借酒行欢,好多次让性格倔强冷清的雁回都哭得不行,哭着却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怕我……”江叙喝得更凶,不顾一切的喝法让徐崇明束手无策。

    他完全不了解发生什么事,明明是叶悄要让江叙投的这个项目失败,到头受折磨的只有江叙一个人。

    他拖着江叙想把人拖走时看到对方的腿一直抖,江叙目前的状态完全站不起来,徐崇明啧了声,叹气。

    因果轮回,他都分不清究竟谁可怜谁该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