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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甲探入了裙摆,几乎要嵌入皮肤。

    另一只手底下,就是那颗灼热跳着的心脏。只要恶魔稍微用力,便能彻底穿破他的胸膛。

    这样的时候,寇冬却忽然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他微微仰头,盯着如今尚有余晖的天空,知晓这怕便是自己看到的最后一眼了。

    他没感觉到什么害怕,说真的,倒像是泡进了温热的水里,竟然连浑身都松懈下来。

    就这样死在这人手里,也没什么不好。

    他恍恍惚惚地转过这个念头,又用力掀了掀眼皮。他最后看到了一个人,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人。

    是教父。

    教父站在他们面前,低头看着这一幕。恶魔并不将他放在眼里,说到底,教父不过也只是个普通人。倘若不是在召唤他时定下了契约,恶魔早便将寇冬直接吞吃入腹。

    他连头也不曾抬,只用余光瞥了瞥,根本未放在心上。

    教父阻拦不了,他心知肚明。

    教父仍然站在原地,瞧着教子在恶魔的怀里头一点点痉挛起来。他还像是想要挣扎,却根本无力挣扎——他被裹在早已划的乱七八糟的婚纱里,纤细的小腿与胳膊上都满是树枝的划痕。

    他曾那么努力想要逃脱。

    教父的手终于战栗起来了。他一语未发,忽然间伸手,缓缓取下了自己的帽子。

    这一幕,让原本不在意的恶魔也怔了。他停下吸食的动作,诧异地盯着这人,道:“你……”

    教父没有回答。他卷起宽大的袍子,让阳光肆无忌惮照耀在他的皮肤上。

    他仰起头,即将落入地下的日光沐浴着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手臂。他将衣服褪去,彻底地暴露在这里,光芒一点点将他完全包围,又转眼化为了无数道刺眼的白芒。

    寇冬在昏昏沉沉之中闻到了花香。他终于察觉出不对,拼命从恶魔的怀中探出头来,却只来得及看到一幕——

    是光。

    它们那样密地织着,像是一张巨大的、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它朝着教父兜头覆下,在似红似紫的晚霞下,教父的脸上也被映出了这样嫣红的颜色。

    寇冬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见过这样的画面,在管家身上。

    ——怎么会?

    男人怎么会也是一个人偶?

    他失声道:“教父!!”

    没有声音回答他。男人抿紧了嘴 ,甚至没有发出一声痛呼,这一切不过是转眼之间,随着一声轻响,世间骤暗。

    当寇冬再看时,地上只剩下了一捧散落的灰,轻轻的,被风一吹便散了。

    灰尘的光芒笼罩了他,恶魔骤然被弹了出去。寇冬终于回过神,踉踉跄跄去推铁门——这一次没再有半点阻碍,他轻易地穿过了门,重重跌落在松软的土壤上。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不知为何,眼睛却有些酸涩了。

    “记得回家。”

    那话,是男人同他说的。

    他却不知,自己究竟会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与此同时,界面上弹出了几行新的字:

    【恭喜玩家,副本一已成功通关,您已完成新手教学。】

    【您已解锁“约会”“兑换池”功能。】

    【您已解锁团队副本。】

    【即将进入剧情回溯。】

    作者有话要说:

    NPC都爱男主,是真的爱2333

    教父是教父的爱,恶魔是恶魔的爱~

    要不是不允许,其实我很想些关于抓回去灌满的番外……

    第12章 落跑的新娘(十一)

    贵族们都知晓,奥古斯丁伯爵没有孩子,也没有情人。

    这是极少见的,这年头,几乎每一位贵族都有两到三位情人——她们基本上都是上流社会的交际花,生的一朵比一朵娇艳。

    偏偏伯爵独来独往,身边连个女人的影子也没见。

    单身汉,尤其是有钱的、身份高贵的单身汉,无疑是极受人欢迎的。常与他来往的坎伯兰伯爵也动了心思,想要将自己的meimei嫁给他,私下悄悄向奥古斯丁暗示了许多次。

    但伯爵像是根本没听懂,连半点回应也没。他对着那位娇滴滴的坎伯兰小姐,仍然是一如既往不苟言笑,那位小姐甚至没法得到他的一个注视。

    坎伯兰伯爵很是头疼,最后还是他的妻子为他提出了建议:“不如请奥古斯丁来庄园坐坐,他极少到别人家拜访,恐怕不知道有妻有子的好处。”

    这话说的有理。坎伯兰伯爵夫妇刚刚孕育出了一个男孩,如今还未受洗。他瞧着保姆怀里头那张睡得正香的小脸,也伸手逗弄了下孩子的脸颊。

    翌日,他便请奥古斯丁上了门。

    那也是奥古斯丁第一次见到孩子。

    那孩子和他想象中的都不同,和那些教会壁画上画的也不同。事实上,那样娇软弱小的一团,在奥古斯丁看来,比那壁画上的圣子更要粉雕玉琢。他在那小床之中睡得极香,呼吸太过轻微,小身子绵延起伏,奥古斯丁得伸出手,在孩子的鼻间探探,才能确定他是活着的。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上头,伯爵夫人察觉到了,朝丈夫使了个眼色,旋即笑着请他抱一抱。

    奥古斯丁的眉头蹙起来了。

    “能抱?”

    “当然,”伯爵夫人笑得更深了,把孩子轻轻放进他的怀里。她瞧着这位大人动作登时僵硬了,好像化为了木雕石塑的,手臂也寻不着个可放的地方,又温声指导他,“您可以托着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