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页

    只是他们的顺序掉了个个儿, 原先是血族看他这唯一一个纯人类,如今是寇冬这个纯人类用这种目光看血族。

    讲真, 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尤其寇冬不仅要看, 甚至还将脸巴巴地凑过来,在他的颈侧小狗一样抽着鼻子闻了闻。

    这架势……

    倘若不是知道初拥要花费七七四十九天, 叶言之几乎要以为他这是也转化了, 变为了血族。

    在叶言之沉默的注视下, 寇冬的喉结又动了动,勉强将刚才那份蠢蠢欲动的吸血念头压了下去:“……”

    他很是无辜地和他家崽对视。

    那表情,就好像刚刚那个张嘴说“好吃”的压根儿不是他一样。

    叶言之一时间也有些无言以对, 半晌后才把手抬起来,像给小狗薅毛似的,撸了把寇冬的头, 一直摸到脑后整整齐齐束起来的头发发梢。

    窗外的天逐渐明亮起来,隐隐有赤红的一条线于云中挂着。

    太阳即将要从那儿跃出来了。

    “算了, ”叶言之最终低声道, “先回去。”

    他们没有在房间里撞见男爵,想来是没逮到人, 男爵已经先走了。之后,两人就在屋里匆匆眯了会儿眼,头脑昏昏沉沉,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不是当真睡着了。

    直到门外有人将他们唤醒。

    “格伦子爵?”

    是古堡中男仆的声音, 他笃笃笃敲了三下门。

    “格伦子爵——您醒了吗?”

    寇冬把眼睛睁开,迷迷糊糊应了句醒了, 又伸出一条手臂去探身边。他摸了个空,反而是脸上一片温热,彻底清醒过来时,才发现叶言之已经起了身,正在用一块素色手帕帮他擦脸。

    这会儿的叶言之看起来,当真像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他服侍着这位娇贵的小主人洗过脸,又重新整理过衬衫,每一颗珍珠纽扣都好好地扣上,蝴蝶结打的整整齐齐。

    他的手相当修长,指甲修理的干净整洁,搭在那乳白色的衣物上,不紧不慢系上丝绦,竟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寇冬不禁顿了顿,目光在那手指上停留了会儿。

    薄薄的rou色,血族们的皮肤颜色。

    指甲粉白,极其健康。

    他好像还能看见底下蔓延的血管,细细的,里头流淌着他昨夜尝过的香甜味道……

    寇冬有些心神不宁坐立不安起来,他看了会儿,终于还是喃喃喊了一声。

    “崽。”

    早已习惯他叫法的叶言之抬眼看他,却瞧见青年低下头,张开嘴,居然一下子——

    叼住了他的手指。

    叶言之:“……???”

    寇冬把那根手指彻底卷进嘴里,舔的有滋有味儿,啧啧作响。他的舔法并不是寻常人调情时的若即若离,反倒是像小狗含着根骨头似的含着,巴巴地试图从上头找出点rou味儿。

    这种舔法,让叶言之觉得自己就是块放在桌上的甜蜜蜜的小蛋糕。

    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他不由得伸手,轻轻拍了拍面前人的脸。

    “怎么回事?”

    寇冬终于把他手指吐出来了,因为没有从上头品尝到想要的味道,眼睛里还略含失望。

    “没事,”他说,又舔舔嘴角,“就是想尝尝……”

    他说这话时其实还有些心虚,毕竟突然间咬别人手指,这怎么听也不是随便尝尝的事。

    可转念一想,寇冬的胆气又重新壮了起来。

    ——叶言之,能是平常人吗?

    叶言之可是他儿子!

    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起来叶言之也算是他一手带大,辛勤用自己的心血抚育成如今这模样的。这样的叶言之,他就算咬一下又怎么了?那些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父亲咬自己孩子的脸蛋、啃小手小脚?

    虽然那些孩子都还在襁褓里,但寇冬觉得,父爱和孩子的年龄大小是没有关系的。难道长大了,叶言之就不再是他的小可爱了吗?

    当然还是!

    所以他看着现在的叶言之父爱泛滥,想咬一下是问题吗?

    那肯定不是问题!

    别说一下了,他就算咬两下,也完全不是问题!

    寇冬很快理顺了自己的逻辑,并将这突如其来的冲动定义为“调节父子关系的亲子小游戏”,逐渐理直气壮。

    “爸爸还不能咬你一下了?不要小气。”

    “……”

    这哪里是小气不小气的事。

    叶言之一时无言以对,也不确定寇冬究竟发没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也许是发现了,但因为这行为的发作对象是叶言之,寇冬的心里头又重新扯起了那面“父子亲情”的大旗,把自己这一点疑惑盖了过去。

    他的毛病,叶言之也是知晓的。寇冬没经历过寻常人家间的父子相处模式,因此对父子梗格外念念不忘,什么时候都想拉出来体验一下。

    偏偏没亲身实践过,不多的那点儿经历都是靠影视作品,就显得格外rou麻。

    正常人家会有这么大的孩子还要晚安吻的吗?

    这要是换个人,立刻就能发觉出不对,甚至能把叶言之的居心一块儿挖出来。可偏偏寇冬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你没法跟他较真——这些行为在他这儿,不合理也变成了合理。

    就冲这一点,叶言之也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