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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绝命神笔 十七

    三大家族领着上百号仙门弟子对盛家的讨责,最终以林应的死作为结束。

    玉笔化作了一块碎玉落到了一个和尚手里,几位宗主查验了一番也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妥,只得领着弟子们原路退出了三木原,在凤棉城寻了落脚的地方。

    此番几家虽然交上了手,但是并没有撕破脸面,那三家围上来的时候气势汹汹,退走时倒也留了一线,等着盛家在大荒山这件事出几分力气。

    盛家将这点小伎俩看得清楚明白,倒也不点破,眼下要紧的是为林先生处理后事,也就由着仙门的人在凤棉城里碍眼。

    林应虽然受幕后之人威胁害了许多性命,但是对盛家的人来说却是相处了十几载的挚友和恩师,因而一场丧礼办得虽然不风光,该有的礼数还是十分周全。

    转眼入夜,灵堂里除了两个和尚敲木鱼念经的声音,只余下压抑和死寂,司淮有些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息,偷偷转了出来,一路走到湖边,被带着湿意的夜风吹了一会儿,才将压在心里的烦闷去了一些。

    秋天的夜晚似乎连星月都是凉的,司淮依在大石上轻轻合上眼,想起了上一世他曾无数次和那人一起这样看着夜空。

    他跟着灵隽外出游历的时候还是个少年,每每在外露宿,他总喜欢枕在灵隽的腿上看星星,那时的灵隽总是挺直腰板盘着腿,笑着骂他不体统,他也不当回事,摇头晃脑地不知道是看人还是看星星。

    不过后来长大了些,他也渐渐讲究起了体统和雅致,再也不曾像个小孩子耍赖似的赖到他腿上,而是摆出了一副风雅公子的姿态,和他并肩赏月。

    说起来,那人总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连后来跟他通了心意,都要在行事前先拜一下他的佛祖,也不知道是真的念经清心,还是为了让他泄火好趁机翻身。

    细细回想,他们从相遇到表露心迹,不过也才短短六年的时间,无风无浪,也许平顺得连佛祖都看不下去了,才叫他们在短暂的厮守过后,经历生死离别。

    司淮轻轻叹了一声,伸手捏了捏有些发胀的眉心,暗暗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在灵堂呆得久了,才变得这般伤春悲秋。

    可他突然想起这些事也并非没有原因,吾念手里那两块碎玉确实是碧玦禅杖里那块精血化成的玉玦,可三百年前他从灵隽手中抽出禅杖震碎自己的灵丹,却没有将那块玉玦打碎……

    玉玦为何成了碎玉幻化做了他物?为何会忽然出现而且正好落到吾念手中?其他的碎片又在哪里?

    这些都是他现在想不明白的,想必吾念的困惑也不比他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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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淮乱做一团的思绪被身后的说话声打断,回头看去,只见盛兰初和东阳彦面对面站着,旁边还杵着个棺材铺的掌柜,想来是盛家大小姐亲自送客送到一半,迎面遇上了去而复返的东阳公子。

    棺材铺的这位掌柜是个聪明人,见两人木着脸僵在那儿,赶紧告了辞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股怪异的气息忽而在四周弥漫开来,那两个人沉默了半晌,谁也没发现树后还站了个人。

    盛兰初:“你还回来干什么?看我们盛家今天没死绝不痛快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东阳彦急急否认,往前迈了一步,又止在了原地,言语间有些苍白地道:“我只是想看看你……你们还好吗?”

    “我不知道你们三大家族一同来三木原到底要讨个什么交代,现在人也死了,笔也没有,还有什么好看的?想看看还能从什么地方做文章,再将我盛家的气焰往下压一头?”

    “不是的……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想要告诉你,这件事与我无关,是那日跟着我的随侍说出去的,我已经将他处置了。”顿了顿,他兀自笑了一下,似是有些无奈。

    “我知道钟家和明家是什么心思,我也没想到我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钟明两家的声威都比东阳家大,我父亲他迫于局面只得一起跟来三木原。”

    “那倒是我们盛家让你们为难了?还是说白日里你们一句话都不说其实是在帮我们?”

    盛兰初别过脸不去看他,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盛家和东阳家联姻,我以为你再不喜欢我,也愿意和我成亲后再培养感情。可是没想到这联姻事宜定了一半,你们居然会和别人一起闯到三木原来。我看,这姻也没什么好联的,谁知道日后再出个什么事,你们会不会也跟着一起来吞了我们盛家?”

    “兰初,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我……”

    “别说了,白日里当着几位宗主的面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盛原从来就没有看上你东阳公子,如今也不稀罕你们东阳家那点儿势力。趁我还没叫人来撵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走吧。”

    “兰初……”东阳彦伸手想拉她一把,见她决然转身,只得悻悻将手收回。

    司淮这个空气人本想等他们都离开了之后再走,没想到盛兰初才刚转了个身,盛锦承就从灵堂的方向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个尘一小和尚。

    “阿姊!”他见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阳彦,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神色,但还是朝他点头致意了一下,随后将视线转向树后大石旁的司淮,扯出了一丝笑容,唤道:“祁舟兄。”

    司淮没想到他直接将自己拱了出来,只好在盛兰初和东阳彦微微变化的脸色中,厚着脸皮继续维持着自己风雅的倚姿,笑道:“锦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