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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淮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他们还没有进城,昨天到的时候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闭了,好在秣阳城外也有供吃住的客栈,这才没有蹲在城门外吹一宿的风。 可是他实在困得起不来床,连睁开眼睛都觉得费力气,听灵隽在旁边念叨了一会儿,才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在床面上胡乱摸索了一下,捉住灵隽的手贴到了自己脸上。 “唔……”司淮蹭了蹭脸上那只温实的手掌,用他还没睡醒的软糯嗓音低喃道:“让我再睡一会儿嘛……” “祁舟……”灵隽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顺势在他脸上轻拍了几下,哄道:“别睡了,昨日你也说再睡一会儿,结果就误了入城的时辰了。” “嗬!”司淮哼哼了两声,甩开灵隽的手转身将脸埋进了软枕里,闷闷道:“昨日为什么起不来灵隽大师心里没点掂量吗?折腾了我大半宿……” “好了好了好了……”灵隽急忙打断他的话,轻叹了一声,“不起就不起吧,反正已经到了城外了,晚些时候再进城也可以,你若想睡便再睡会儿。” 听见他这句话,司淮才满意地点了一下头,伸手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打着哈欠将被子拉过了头顶。 没安生一会儿,旁边就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身上的被子被拉开了一侧,吾念和着衣服在他边上躺了下来,一只手搭到了司淮的腰上。 刚爬上来的睡意被腰间搭上来的手一股脑地惊走了,司淮蓦地睁大了眼睛,一把甩开灵隽的手往里侧滚去,不想被子的一侧被灵隽压在了身下,他这一滚就滚到了被子外头。 大冬天的除了被子哪里都是冷的,司淮死死盯着灵隽撑在床头的似笑非笑的脸,伸过手去扯了一下被子,没扯动。 “你你你……你干什么?!”司淮吃牙咧嘴地想把他推下床,自然也没有推动。 这个和尚平日里瞧着温和有礼得很,偏偏到了床上像百千斤的石佛。 “睡觉啊。”灵隽笑得一脸无害,掀开了旁边的被子,在身前拍了拍示意他过来,道:“索性无事,你要睡觉,那我也再躺躺。” 司淮冷得打了个激灵,身子下意识又往后缩了一点,抵上了冷冰冰的石墙,沾了一身的寒意。 他眯细了眼睛盯着灵隽脸上的笑,直觉冷冰冰的墙要比有他在的被窝好。 以前他总觉得灵隽这个和尚太过圣洁,以至于看着谦和实则沐着一层清冷意,害怕他坏了佛门戒律之后心中愧责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是以每回逗弄他都不敢太过逾越。 可是渐渐地他发现灵隽在什么事情都能端着一脸正经,唯独经不住他的逗弄,每回都能反过来将他吃干抹净。 司淮想起昨天夜里趁他睡着之后吃了几口豆腐就被拉着折腾了大半宿,顿时觉得这个人越发危险,应当早些起床为妙。 灵隽见他心里几番挣扎打算起身,笑着一把将他捞进了怀里,两臂圈紧了怀里的人不让他挣扎。 “好了,逗你呢,不想起就再睡会儿吧,你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灵隽揉了揉他满脑袋凌乱的头发,顺势遮住了他有些发红的眼睛,隔着手掌低头亲了一下。 / 司淮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客栈,已经过了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 秣阳城近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城外的守卫盘查得很严,说不出缘由的人全都被拦在了外头,灵隽从随身的包袱里翻出了身份文牒,才带着司淮顺利进了城。 大街上来往的人都往这边投来了视线,司淮四下看了看,那些人又做贼似的将探寻的目光收了回去。 司淮用胳膊肘捅了捅灵隽,凑到他旁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脸上有什么痕迹吗?” “有什么痕迹?”灵隽不明所以地左右看了看他的脸,忽然想到了什么似,脸色又红又白地变换了一下。 司淮砸过去一个“你自己知道”的眼神,四下又环顾了一圈,忽然奇怪地“咦”了一声,拉住了继续往前走的灵隽,往后边指了指。 他们还没有走到秣阳大街的尽头,城门处的守卫便已经开始关城门了,内外拦了一大群人,正在吵嚷着。 “天都还没黑就开始关城门,真是少见啊。”司淮左手托右手在下巴上摸了一下,做出一副思考状。 “嗯。”灵隽接下他的话,道:“确实不寻常,一会儿找个人问问。” “找什么人问?你没看到这大街上的人看我们的目光都奇奇怪怪的,好像我们会吃人一样。”司淮有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往后瞪了一眼,看得身后的人赶紧收回了目光。 灵隽低声笑了一下,道:“许是这里的人没见过你这般俊朗的公子,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司淮听着他这句夸奖的话很是受用,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对灵隽使了个眼色让他等一会儿,便朝旁边的脂粉摊走去。 脂粉摊前围了几个正在挑胭脂的年轻姑娘,见到一脸笑意走近的司淮,不等他开口便低叫着跑开了,连卖胭脂的妇人也低头钻进了桌子底下,留下个一脸莫名其妙的司淮愣在原地。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灵隽,一时竟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往他和灵隽在外行走的时候,即便别人没有认出他们的身份,也会因为他生得好看偷偷地多看几眼,没想到他今天主动和姑娘说话,居然能把姑娘给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