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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李崇俭!你竟然没有死!”

    ……

    ……

    那个黑发的男人闻言停下脚步,漫不经心地向高阶上的灰发管家看来。

    他的神情很平静,嘴角的笑意很深,眼中却一片漠然。

    “夏登还没有亡,我又怎么可能会死?”那是五年前帝国军校曾经的学生会主席简重。

    也是三十年前帝国军校曾经的学生会主席李崇俭。

    简重,就是李崇俭。

    夏登帝国李氏皇族中,从不为人知的嫡系血脉。

    黑发的皇族站在大街之上,台阶之下,望向塞西尔的姿态却如同神明从九天之上,落下轻慢的目光。

    “李崇俭早就已经死了,您可以叫我简重。或者,称呼我为代行者。”黑发的男人微笑着说道。

    他的声音平和又清淡,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那个名字的背后,却无疑代表着某种深刻到足以令灵魂颤栗的力量。

    那个飘荡在第四象限,所有未知与神秘的交汇之地,那个可以交换一切的辰星交易所,那座已然被染上罪恶墨色,光明不再的灯塔。

    那座交易所的历任所长真名皆已被抛弃,而银河系以某个特定的名字来称呼他们。

    那就是“代行者”。

    星海的代行者。

    交易的代行者。

    命运的代行者。

    代表着宇宙间不可违抗的存在。

    那个于茫茫星海中约定俗成,自我隔离于外域的存在,第一次在银河系间展露出了自己的力量。

    ……

    ……

    塞西尔的神情一片苍白。

    他是少数几个知晓当年皇室秘密,却仍旧活下来的人。

    他甚至,和对方曾经极为熟悉和亲密。

    李崇俭,那个李氏皇族从未公之于众的后裔,那个代表着不祥的双生子。

    他是现任皇帝李湛的孪生弟弟。

    他也是路庭星曾经最为亲近的朋友与伙伴。

    在曾经那个漫天星辰齐齐被点亮的年代,李湛、路庭星、秋霜岁,还有红白玫瑰……整个银河系的星海因为他们而璀璨无比。

    而李崇俭,却是所有人都不曾注意过的影子。

    他在群星的映衬下黯淡无光。

    但在星海最闪耀的时候,红白玫瑰却相继离世,李湛连续使用律令实力大减,路庭星于外域失踪生死不明……

    李崇俭却是留到最后的那个人。

    等到银河系从骤失星辰的惊痛中醒过神时,那个始终沉默地站在众人身边,存在感极为薄弱的青年已经消失不见。

    没有人在意李崇俭去了哪里。

    但如今,却没有人能不在意李崇俭要去哪里,想要做什么,或者说,他已经做了什么。

    那个当年被皇室放逐的孩子,那个被所有人忽视的青年,最终成为了凌驾于整个银河系之上的存在。

    他回来了。

    无人可以阻挡。

    ……

    ……

    “塞老,当年我承蒙过您的照顾,如果不是您和jiejie……”简重提到“jiejie”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混杂着某种复杂矛盾到极点的情绪,“因为jiejie……今夜我不会杀您。”

    “但只有今夜。”

    简重看向大街尽头的那座宫殿,声音重新变得冷硬,不再看向灰发的管家,漫步向前方继续走去。

    在路过始终站在一旁,恭谨谦卑地低垂着头颅的霍柯时,简重冷淡地吩咐:“只有这一次。”

    “是,主人。”

    黑发的总长低声应是,深深地弯下脊梁,直到那道黑色身影再度没入雪夜消失不见,才直起身,微笑着看向神色不明的太子府管家。

    “塞西尔管家先生,主人的意志不可违背……我想您应该也很清楚‘代行者’的力量。”

    霍柯收起掌心的灯笼,柔声开口:“所以现在,您有两个选择。”

    “第一,挂起这盏帝灯,太子府从今日起闭府,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有所动作,直到一切结束。我们保证会将太子殿下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塞西尔冷漠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霍柯叹息着耸了耸肩,从灰发管家的神情间看出了对方的意思。

    “那么,好吧,第二个选择。”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富诱惑力:“第二个选择很简单。如果您今夜能活着走出十二大街——”

    他轻笑着开口,笑声里带着数不尽的恶意与期待:“我们不会再对您有任何阻拦。”

    黑发的总长说着半侧过身,让开阶梯正下方的位置,也让出了太子府门前的那条通道。

    “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突然自十二大街背后的四面八方传来,足足上百个伪装成帝国军人的高阶天赋者撕开伪装,暴露在漫天风雪间。

    他们从各个方向进入十二大街,牢牢地守住了每一道巷弄的出入口。

    这条大街唯一被留出的通道,就位于大街另一端的胜利广场。

    沉默的杀意在夜色下弥漫开来,带着无尽的寒意深深地灌进肺里,像是要带出浓重的血色。

    灰发的管家平静地看向前方。

    他慢慢地扣上西装的最后一粒纽扣,抚平衣角的每一分褶皱,最后正了正自己的领结。

    他摘下身后背负的那把黑色□□,走下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