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仙侠】他是谁

    一时间，闻竹竟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处在幻影之中。

    那个跪着的人到底是谁

    剑宗主为什么要鞭打她

    当年剑宗是不是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这些念头不断在脑海里回旋。

    浩然无极看到的便是闻竹呆呆的模样。她长发披散着，一双苍白无颜色的唇微微垂下，被汗水染湿的发丝粘在同样苍白的脸颊两侧，本该温柔的面庞此刻只余落魄，却又带些被摧残后的盛放之态。

    他不由看了半晌。

    “尊上？”

    直到闻竹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浩然无极才移开目光。

    身上灼热的温度消失，闻竹松了口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浩然无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也明白应该是浩然无极破开了迷魂阵将她救下。

    只是那幻境里的事情也随阵法破裂而无法再去窥探。

    一切想法散去，才觉左侧手臂有些痛，闻竹闷哼一声，几丝鲜血溢出。

    不等闻竹动手，旁边一双手已比她更快的触摸到肩膀上染红的布料，她下意识一躲，有些不确定的抬眼去看，发现浩然无极正垂着头问她：“幻境里的伤？”声音闷沉暗哑。

    她愣愣的点了点头。

    温柔的杏眼朝上看人的时候便如一弯下弦月，不知是不是疼痛带来的生理性泪水，月亮的边缘闪着微光，蒙起一层雾气，婉约柔和，还带了那么一丝不知所措。

    浩然无极只是看了一眼便偏过了头，他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手则是准确捕捉到伤口位置。没能躲开，冰凉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达，闻竹皱着眉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又唤了他一句：“尊上”声音轻缓，带了点不太确定的迟疑。

    闻竹还想说什么，一股轻柔的力量传来，阻止了她未出口的话语。流着血的伤口瞬间被这柔和包围，血色在淡蓝的光圈里消失不见，连带着闻竹的那丝迷蒙之感也随之消失。

    伤口彻底愈合后，浩然无极极快的收回手，站在离她一步之距的地方，清清冷冷的模样，看起来只是为她治疗罢了，之前那道烫人的视线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回过神来，闻竹赶忙道：“多谢尊上。”说完后，一时间无话。

    闻竹也不知为何自己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对着浩然无极道谢，或许是因为这一次浩然无极的态度格外软和。之前她还以为以浩然无极的性子，再相见会对她恶感频频，再不济，也是不屑对她这类人上心而漠然

    当时虚空间隙她的冲动，虽说是被逼急后的无奈之举但事后回想的确有一丝莽撞。

    闻竹向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又是个格外会照顾他人情绪的性子。对于别人的善意，总是以加倍的善意回报。浩然无极这般温和的态度，她自然也非不知好歹之人。

    闻竹低头思索的片刻，浩然无极重新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这次的目光和缓许多，不再如开始般灼热，似是怕吓到她，也是怕自己太过急躁，只能克制着。

    闻竹理了理衣襟，刚才打斗激烈，身上衣服其实被剑气割了好几处破损，她一个人的时候还好，此刻浩然无极在，便有一丝无形的压力，动作又有些僵硬起来。

    以及隐藏在深处的淡淡羞耻之感也随之被牵扯出来。虚空间隙里的事情不回想还好，一细想，便总觉局促。刚松下的气提起，过了好一会儿，闻竹才开口打破寂静：“尊上可是来送还武器。”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会让浩然无极会出现在此处了。

    潜意识里，她不觉得雨花镇的事情会和浩然无极有关。

    浩然无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罕见的迟疑模样，动作也微微僵硬着。

    闻竹不由抬头看他，这才发现浩然无极此刻是黑发黑眸，额头上竖着一根发带，将那头长发扎起，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目光掠过那双黑眸，竟是浩然无极先错开了她的对视。

    她从虚空间隙出来也不过几日罢了，不知在这位神祗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是什么缘由都不是她可以窥探的，闻竹收回目光，只是她实在不明白浩然无极这个既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还想扣下她的白玉笛和七弦琴

    浩然无极身量极高，闻竹要一直保持抬头才能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从刚才，他就保持着沉默，一时间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浩然无极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闻竹漆黑的发旋。以及那片黑色发丝掩盖下苍白的脸，记忆里的画面一闪而过，逼得他后退一步，“东西在浩然宫。”

    闻竹错愕间很快整理好了情绪，垂下眼点了点头，将脑海里那些疑问压下，正想说与浩然无极去一趟浩然宫，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师父！”

    闻竹惊讶着回头，暗叹自己竟忘记了雨苍苍。一声师父她还来不及欣喜，便看到雨苍苍一手撑着墙，一边气喘吁吁的看向她，眼睛里的那丝欢愉在扫过一旁浩然无极时猛地一变，也不顾体力的巨大损耗，直朝闻竹走去。

    闻竹细心，瞥见他步伐散乱，就要去扶，还未动作，身前已有一道背影阻隔了她的视线，挡在雨苍苍和她之间。修长的身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中，冷清的雪松气息掩盖了对面传来的血腥味，像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岿然不动于道路之中。

    “他是谁！”

    “他是谁——”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

    闻竹被两道眼神注视，一者带着少年人的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直愣愣的看着她，仿佛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幼兽，倔强中带着恳求，一双清澈的眼睛不一会儿就闪出了泪花。

    闻竹有些怔愣，一句苍苍梗在嘴里没说出口，又被头上那更加不能忽视的眼神弄得不得不去看另一人。

    迥异于雨苍苍的直白，这道眼神虽显冰凉，但过于小心翼翼，还有些沉默。闻竹抬头后不经意间就被吸入这丝目光里，铺天盖地的浪花在这狭小天地里席卷着风雨，闻竹屏气不敢出声，唯恐被这浪花裹挟，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再看时，那浪花已平静了下来，不等她彻底退开，一道闪烁的星辰之辉破开海面如初阳冉冉升起，闻竹旋即看到黑色深处的琉璃光彩，琉璃面如平镜，光亮处倒映着个面无表情的人，衣袍散乱杏眼微睁，竟是她自己。

    雨苍苍见闻竹久久不言，一直与旁边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互相看着，他的目光似石子落入大海听不到丁点水花，就像是一个纯粹的外人，根本无法插足风浪与小舟的舞蹈，心里急切起来：“闻竹！”连基本的称呼都不叫了，嘶哑着喉咙大喊了一句。

    这一声闻竹成功换来两人的注意，闻竹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有些局促的撇过头看雨苍苍，一看之下，少年浑身的伤，脑袋也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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