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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陵州城里,林寻舟看着已经死去的柳烟和跪在地上的柳梳云,微微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 柳梳云怔怔地抬起头,看向林寻舟,满脸是泪。 林寻舟想到这个少年在神宫时的意气风发,有些心软,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柳梳云觉得心底一酸,哽咽道:“宗主,弟子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林寻舟摇摇头,轻叹:“你可恨我?” 柳梳云沉默一瞬,最终摇了摇头:“是小叔犯错在先,何况宗主已经手下留情,没有杀他。弟子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怎么会怪宗主呢。” 他喃喃道:“……而且魔魂入体该有多难受啊,或许这对小叔也是一种解脱吧。” “我父亲因魔族而死,小叔也是因魔魂而走上不归之路……” 柳梳云胡乱擦了擦眼泪,颤声道:“我与魔族之仇,不共戴天!” 林寻舟伸出手,揉了揉柳梳云的头发。 柳梳云终于平静了一些,嚅嗫道:“宗主不责罚我触犯门规?” “罢了。”林寻舟叹道,“不知者不怪,你之后好好修行,将功赎罪就是。” 柳梳云嘴唇颤了颤,差点又哭出来:“宗主……” 他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角通红,神色却很认真:“梳云绝不辜负宗主教诲,从此以后必定更谨言慎行,绝不违逆宗门戒律。” 林寻舟垂眸道:“安葬他吧。” 柳梳云点点头,踉跄起身,背起柳烟的尸体,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他背着柳烟一步一步向前走,就像小时候对方背着他一样。 天黑了,太阳已经落山,月亮的光线依旧昏暗,天地笼罩在一层蒙蒙的黑暗里。路过残破的柳府时,柳梳云向这座他已经多年没有踏足的旧宅望了一眼。 昔年半城柳,今日余残垣。 ……不,柳家还没有亡,柳家还有我,我已经长大了。柳梳云抿紧嘴唇,脚步逐渐平稳坚定下来。 林寻舟静静看着他远去,又望了一眼天空。觉得心底有些淡淡的伤感。他想,或许现在应该找人说说话……天黑了,李三七在哪里呢? 他说要回燕王府复命,现在到了没有?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林寻舟摸了摸怀里的传音符,有些忧心。要不要给他传音? ...... ...... ....... 李昼眠又弯弓连射三箭,然后极速后退几步,轻轻按了按心口。 ……疼。 用心血养箭,每出一箭,都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这次简直是新伤更叠旧伤,让他从心底泛起细密的疼痛。 “……咳。”李昼眠轻咳一声,冷眼看着翻腾的黑雾,心想这波不亏,这次够你受的。想来杀我,还是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吧。 被撕扯的破碎不堪的黑雾重新开始涌动,凝结成虚幻的人形。沈白愤怒地吼道:“李昼眠——” “别顶着他的脸大喊大叫。”李昼眠见他没死透,虽然是意料之内的事,但还是略略遗憾了一下。 沈白身影一晃,就要化作黑雾扑到李昼眠身前,但是却扑了个空。李昼眠的身影已经闪到几十丈之外,挑眉而笑:“谁用弓箭和你近战啊?再见!” 李昼眠一向不是冲动的人,见好就收,这次让魔族吃了一个大亏,他便不再恋战。顶着伤和对方继续打,难道要一换一吗?这也太亏了,他又不傻,以命换命也得是魔君才行。 “你想走!”沈白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身体一半呈现出人形,一半却是翻滚的黑雾,黑雾上浮现出无数漆黑的人脸与白骨,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朝李昼眠张牙舞爪的扑来! ……糟,魔族疯起来不要命,伤成这样了还要打。李昼眠压下心口的痛楚,心知现在不是与沈白拼命的时机。他毫不废话,一步踏出,已经身在数里之外。 转瞬之间,他已经离刚刚的战场很远。但李昼眠没有放松下来,皱眉回头,只见身后的虚空里很快有黑色渐渐浮现,顿时头疼起来。 ……这是打算穷追不舍了。 沈白的冷笑声从虚空里传来:“李昼眠,你又能逃到哪里?” 是啊,他能去哪里?谁能在这个时候救他?李昼眠抿紧嘴唇。 能与这个魔族一战的,必须得是化神期修士,普通修士来也只是送死。然而世间几个化神期,一个云游天下,不知踪迹;老皇帝年事已高,最近也在闭关,现在不能去打扰;剩下的三个化神期,都是明宗之人。 ……明宗啊。 一想到明宗,李昼眠嘴角微微抽了抽。 明宗戒备森严,有阵法护持,更有三位化神期修士坐镇,如果现在一定要去某个地方避一避,明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哪怕这魔族再疯狂,它也还是知道趋吉避凶的,到了明宗地界也不敢造次。 只是……李昼眠深切怀疑,自己一到明宗,会不会和魔族一起受到无差别攻击?他会不会被人打出来? 正思索间,李昼眠心口又是一痛,喉咙里泛起一股铁锈味。他轻轻咳了两声,心知自己旧伤发作,不能再犹豫了。 算了,打出来就打出来吧!希望林宗主看在曾经与自己有过一段婚约的面子上,下手轻点……何况林宗主坦荡大气,光风霁月,想来是不会计较我退婚那件小事的。 李昼眠苦中作乐地想着,当机立断,一步千里,眼前景物变化,他已身在雪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