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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

    封无昼周身威压如数倾泻,顷刻间便将那数道残影从空中压制坠地,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的虚灵面目骇然,满目惊惧地看着正中的人影,终于从无尽的渴望和贪婪中恢复半分理智。

    一瞬间,他们简直以为自己又重新看到了当年那个硬生生将他们抽魂夺魄的男人,不由得萌生出些许退意。

    “区区虚灵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还不快滚。”封无昼眉眼冰冷,再次低喝出声。

    没有任何一个虚灵敢再停留,求生的渴望和当年的阴影彻底压垮了他们的心灵防线。只几个呼吸,内殿里便再也没有它们的身影。

    感应到那些虚灵都离开地宫之后,封无昼身形微晃,闷哼着低咳出声,修为凝聚出的身影变得虚幻了不少。

    可见方才与那些虚灵的交手中,他也并没有那般轻松。封无昼强行将喉中的甜腥咽下,便抱着季星眠飞身掠上半空中的祭台。

    进入祭台结界后灵力得到补全,封无昼刚虚幻了的身影又重新变得凝实。他将人抱到祭台最中间的石台上,这才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尽管极力避免,方才跟凶兽的交手似乎还是对季星眠造成了一点影响。他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墨发半掩的侧脸苍白如纸,眉心紧紧蹙着,呼吸略显急促。

    即便没有入梦,封无昼也能大概猜出他会梦到什么。他为了渡那些魂魄入轮回而用了重生前的力量,相应的负面效果也就一并被激起。

    随着季星眠入梦的时间变长,他的眉心也开始隐隐浮现出了一个血红的图纹,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似乎很不稳定的样子。

    封无昼抬手抚上他的眉心,眸色微暗。这个图纹并不常见,但即便是地宫里那些被季星眠救下的三脚猫也能叫出来它的名字——心魔煞。

    他们或许不懂如何破阵,或许不懂高阶等级划分。但他们入道的那一天都一定被前辈们告诫过,但凡遇见身怀心魔煞之人,一定能跑多远跑多远,若万一侥幸能够保住性命,则务必要将之禀报宗门。

    即便是在魔修为主流的西越,对身怀心魔煞之人也不是多么友好。

    毕竟谁也不想和一个随时可能发疯的人打交道,毕竟他们疯起来连自己都杀,历史上每一个身怀心魔煞都是这般下场,没有一个例外。

    封无昼不再拖延,低声在季星眠耳边说了句抱歉,便动手解起他的衣带。

    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羲和近日给季星眠准备的衣物都偏厚,里三层外三层。封无昼一边解,还要一边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下落,只停留在他心口上三寸处。

    最后一层里衣剥离,露出底下光洁如玉的肌理。封无昼拢着衣物堆积在季星眠臂弯处,确定它们不会往下掉。这才长出一口气,咬破手指,在季星眠心口涂画起来。

    封无昼画的是封印的符咒,正是当年封途用来封印他的那种。虽然他对封途没什么好感,但这并不妨碍他用对方留下的东西。

    随着图纹逐渐成型,季星眠眉间血纹也闪烁得越来越快,身体颤抖着蜷缩,本能地向他怀中贴紧。

    封无昼现在的身体是由修为所化,最外层的衣物便等同于他自身,季星眠这一贴过来,他们之间等于是毫无阻碍。

    他清楚地感受到肌肤相贴时漫起的细微潮湿,能感受到对方每一个轻微幅度的颤抖。季星眠抱他抱得很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刚画了个开头的符咒被打断,封无昼平复了一下呼吸,反抱住怀中的人。

    “师兄。”封无昼低下头,俯首埋在季星眠耳侧,摩挲他的鬓发,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在他耳骨轻吻,“师兄看看我,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得不到回应也依旧耐心,语气和动作都极致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季星眠眼睫微颤,终于缓慢地睁开眼来。

    他眸里满是空洞的茫然,额间渗出的冷汗打湿了鬓发,苍白的唇被咬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裸露的肌肤因衣料摩擦而浮上一层淡绯,眼尾更是红得惑人,从侧脸延伸向下,没入层叠堆起的衣袍中。

    封无昼呼吸一滞,轻咬舌尖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倾身贴过去,捉着季星眠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师兄看看我,看着我好不好?”

    “……无昼。”季星眠的目光终于落到他身上,却又触电一般地缩回,再又转回来。一副想看,却又不敢深看的样子。

    封无昼心底一软,仗着心魔间的记忆会随着封印一道沉睡,伸手半强硬地把人圈进自己怀里,俯首贴在他前额,“师兄方才梦到什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困于心魔的人会流露出最真实的反应,不懂撒谎也不懂思考,感应却也最直观。

    季星眠本能地挣了一下,却被抱得更紧,被迫抬起头跟人额头相抵,猝不及防撞进那双深如渊底的眸子。

    他神情恍惚,不自觉地张口回答,“……人……很多人,红色的……到处都是血……”

    “那些都是假的,是梦。”封无昼的眸色由黑漆转为暗红,语气带上蛊惑的意味,“师兄看着我,不要去看别的东西。这里只有我们,只有我们两个人。”

    季星眠缓缓跟着他念,“……只有,我们两个?”

    “嗯,只有我们两个人。”封无昼吻他的眼睫,将那未渗出的湿意轻柔地抿去了,“师兄再睡一觉吧,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