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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星眠进门便看到这一幕,心底浮上些许酸涩,轻声叫道:“哥。”

    “阿涟。”秦黎的声音也一样很轻,目光中夹杂着愧疚和哀恸,“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是,我知道。”季星眠道,他上前几步,在秦黎身前半蹲下去,伸手覆在他握着玉佩的那只手上,“我知道我们不是真的表兄弟,我知道你是我亲哥哥。”

    季星眠感觉到掌心下的那只手随着他的话微颤,指尖动了动似乎是想碰他,反复几次,终是颓然地落了回去。

    “对不起。”秦黎闭了闭眼,嗓音艰涩,“是我抢了你的东西。”

    “你没有抢我的东西。”季星眠摇头,主动握住他,“我们本来就是双生子,你在我前面,你是哥哥,这些本来就该是你的。”

    秦黎道:“但最开始他们选择留下的人是你,你天赋比我更好,若不是当年西越国那些人……”

    “那种规则本来就不该存在,谁规定了双生就一定会带来灾祸,这本来就是无稽之谈。”季星眠打断他,“更何况,当年西越国那些魔修的目标是我,若真是有灾祸一说,我才是带来灾祸的那个人,我才是真正的祸害……”

    “谁说你是祸害了。”秦黎急声道,反手握住他的手,“阿涟绝对不是祸害。”

    “那我也要说,兄长不是祸害。”季星眠道:“兄长是相信我,还是相信那些人。”

    秦黎不假思索道:“我当然相信你。”

    “那你就不是欠我的东西。”季星眠道:“无论当初被选做‘黎明’的人是谁,现在都是你在用这个名字,你没有愧对它,它属于你,北望也属于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我魔障了。”秦黎动容,伸手把他拉起来,正要抱他,却忽然觉得手下的触感有些不对。下意识低头,却意外撞上一双冰冷的血红色竖瞳,微微愣住。

    “无昼。”季星眠连忙把它抱回去,一边安抚一边跟秦黎解释,“先前在天澜境里碰到了个东西,它有些刺激到了,兄长莫怪。”

    秦黎摇头示意没事,他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一人一龙的相处模式,眉心微微蹙起。

    与刚才他看到的不同,小黑龙在季星眠怀里时是极其温顺的,血瞳也不再冰冷,而是漂亮地像宝石一般。

    对于这只小黑龙的存在,秦黎的记性倒是没那么差到记不清楚。只是他以往都没怎么将它放在心上,这次仔细观察才发觉它似乎与寻常妖兽很是不同,对待季星眠的态度也让他觉得极其不对劲。

    可这小黑龙也才刚破壳不久,满打满算也才不到一个月。一个月的幼崽能懂什么,这般一想,秦黎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犹豫一番,还是没有就这个想法延伸。

    经过这一打岔,秦黎也忘记自己原本是想抱季星眠的事情,两人很快谈起正事。

    季星眠将他代替秦黎进入天澜境后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提到原因,也只是拿自己在地宫时拿到的那块石头解释了过去。

    秦黎并未深究,又询问了几个细节,包括凤凌轩离开后的事情。

    季星眠见他上心,便道:“兄长若是在意,不妨把他叫过来询问一番。”

    “我觉得他应当是已经回东洲去了。”秦黎沉吟片刻,轻轻摇了摇头,“玉溪虫的事情非同小可,既然妖族那位大祭司早有所觉,在他出来前便给了他警示,说不准也留了什么后话。”

    季星眠想从前世印证一番,但他前世对凤凌轩的事情实在不关心。调查秦黎死因的那段时间也没有往妖族那边联想,实在是想不起来凤凌轩从天澜境出来后究竟是先回了东洲还是留了下来。

    “不妨事。”秦黎安慰他道:“后面的事情有我解决,你便先休息一阵子吧。”

    “好。”季星眠没有多说,只道:“若是兄长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我。”

    秦黎应下,又嘱咐他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季星眠把他送到门口,目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转身回到屋内。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室内门窗紧闭,更是昏暗。季星眠摸索着去点灯,手上却碰到一点温热的触感,被人反拉着拽了过去。

    “……无昼。”季星眠反手搂住身上的人以免他磕到,“你怎么变回来了?”

    少年手臂环着他的脖颈,像原型时习惯的那般埋头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

    发丝摩擦过皮肤是和鳞片时截然不同的触感,但都一样让季星眠难以承受。

    他忍着身上蔓延开的酥麻按住身上作乱的人,慢慢推开,克制着语气尽量维持平静,“时辰不早,你该睡觉了。”

    “一起睡好不好。”封无昼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里写。

    季星眠猛然想起先前在心魔幻境里发生过的事情,心下微乱,断然拒绝道:“不行!”

    少年像是被吓到一般向后缩了缩,看着他的目光多了点委屈,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松开。

    季星眠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强硬,抿了抿唇,折中着在他旁边坐下,“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少年不肯放弃地又试着拉了他两下,又是撒娇又是耍赖,季星眠都没迁就,最后干脆把被子一卷把他整个人团了进去,“睡觉,再不睡我就给你念昏睡咒。”

    封无昼:“……”

    看到榻上的人终于消停,季星眠也松了口气,闭目调息了一会儿,睁眼看他的被子有些乱了,正想伸手给他掖好,心下却忽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