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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酱?”秋田眨了眨眼,声音在空旷处回荡, “你在哪里?”

    “这边哦这边。”

    乱藤四郎笑眯眯地挥着手,已然跑到了通道的另一边去。向里延伸的道路安装了壁灯, 闪烁着莹莹的光芒,能见度却没有提升。

    赤井避开碎裂的玻璃, 乱藤四郎蹦蹦跳跳地跑在最前方。这座通道似乎建成有段时间了, 寂静异常, 甚至能够听到水滴从缝隙中缓缓落下的粘稠声响,安装在穹顶两旁的摄像头完全没有运作,因为余震波及,其中居然还有老化到断裂坠落的部分。

    “奇怪。”赤井捡起它,电线已经完全老化,玻璃也碎得一干二净,“这条路真的是通向其他地方的吗?”

    安室透越过他,举起手电筒。靠近内里的壁灯有些已经不能发光,昏暗中透露出些许诡异。他确定自己走到了尽头,敲了敲阻碍在眼前的墙壁,与其说是墙壁,不如说是铁板与泥土的混合物——半边青灰的颜色埋没在潮湿的土壤中,这里是死路。

    “后面什么都没有。”

    他后退一步,听到一阵急促的碎裂声,仿佛多米诺骨牌倒下,由他们走来的地方向里,令人牙酸的灯泡破裂还在继续。莹亮微弱的光也消失不见,回归一片黑暗。

    赤井轻声道:“我有不好的预感。”

    “你不用再说了。”安室认命地闭起双眼,“我不太想被活埋,所以我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他话音未落,脚下微弱的震颤倒是精准地传递过来,比方才的幅度小一些,接着,细密的裂纹无征兆蔓延,碎片落入更深的地方。

    意识到在这之下或许还有什么东西存在,安室透的动作停了下来,“看来我们还是要下去看看?”

    “希望不太高。”

    赤井附和他的观点,接着,第二层地面也完全崩毁。

    ■

    草薙第三次提出意见,“你看起来不太好,需要休息吗?”

    贝尔摩德撩起濡湿的卷发,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甚至达到了青白的程度。但她依旧持续在前方带路,只是偶尔忽然停下,她在岔路口稍加思索,这次是真的陷入了迷茫。

    她的注意力涣散得厉害,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三日月的接近,后者轻笑道,“失礼了。”

    他拉起贝尔摩德的手臂,动作轻柔,不动声色制止住对方攻击性的举动。草薙这时才能够看清楚,女星的面容已经不似她之前表现出的美艳,精致的脸孔上,与骨质粘合的部位正在滴落殷红的血液,正如那些出现融合症状的人类。

    “这位女士似乎不适合向前走。”

    三日月评价道。他温柔地将用于遮挡的黑色衣袖褪下,露出白皙纤弱的手臂,能够明显看出骨壳部分向上蔓延过,覆盖处的皮肤布满红痕与褶皱。

    草薙愣了几秒,看向琴酒,后者倒是毫无变化,不如说他的异化只有那部分而已。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好吧,我说谎了,靠近的话我也会被影响,但远没他们那么严重……你们可以相信我还保留着意识。”

    一期一振紧绷的面色没有任何缓和,他遥望着黑暗,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这些都不重要吧。”草薙叹了口气,“如果继续向前,你会支撑不住的,干脆回到上面——”

    “不用了。”

    贝尔摩德打断他,“我只想完成这个任务而已。”

    她看上去异常疲倦,仿佛在刹那之间老去了十几岁似的,三日月感受到贝尔摩德的意志,放开她的手臂,无可奈何地微笑道:“看来我们无法改变你的选择呢,我向你献上敬意。”

    “但是休息一下总可以吧?”草薙竖起食指,“如果搞错方向可不是半个小时能走回来的,最好仔细回忆。”

    这帮人好像都一个样,一旦认定了就绝对不可能被人拉回来,草薙无奈地对一期一振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拖住琴酒。后者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但还是打算上前遮挡。

    “你准备做什么?”

    琴酒拽住他的后领,草薙被迫乖乖站住。

    他轻咳两声,“贝尔摩德她看起来不太好……我关心一下战友。”

    一直被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决定之后再找时间。攥住小刀的手退出口袋,他若无其事地开始观察周围环境。通道的景色千篇一律,与之前的研究室并没有什么区别,灯光也昏暗异常,充满压抑感。

    地面上留着杂乱的划痕,贝尔摩德苦笑道,“看起来它还是没有离开。”

    “追着你的那只没有被打倒。”琴酒说着,看向黑暗深处,两边的道路墙壁上都遍布被撞击、甚至是划烂的痕迹,考虑到建筑材料特殊,它的力道足以让人心生警惕。

    贝尔摩德轻咳了两声,“我打瞎了它的眼睛,也确实……心脏的部位被引爆了,我不记得它有追到这里,也可能是我记错——”

    她的语调中混入了一种杂乱的噪音,并不尖利,仿佛钝器摩擦着桌面,某种呼之欲出的东西在缓慢蠕动。草薙愣了片刻,紧接着,天花板与土石顷刻坠落,而琴酒已经将他卷入怀中。

    “……”

    从下落的碎块中,他隐约看清楚了那个东西。

    不是单纯的形状,而像是许多纠结缝合在一起的扭曲人体,那些人类的头颅和四肢从rou块中伸展出来,混合着腐朽的骨骼——甚至勉强才能看清那个巨大的东西的头颅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