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页

    草薙乖巧地让开位置,等他倒下后比划了个十字。琴酒甩干刀刃上新鲜的浑浊,才有空闲回答方才的问题,“那位先生他……好吧,某种意义上确实算是……”

    思考了半天,他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姑且符合这个位置的亲友。

    栽培之恩应该也算在内吧?

    难得看到银发男人陷入迟疑,草薙越过已经被砸坏的地面,有些许好奇地看着他:“虽然我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八点档,不过那位先生看起来不太喜欢我?我是很自我中心,但是没有自大到差点被砍了还感觉良好,嗯,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他了吗?”

    大概是因为他想要你的血液吧。

    知晓那位先生对于永生的执着,但他没有丝毫打算说出真相的意思。之后大概再也不会相见了——当然,如果对方还是准备打草薙的主意,他可以物理意义上创造出再也不相见的事实。琴酒此刻忽然开始佩服自己说瞎话的能力:“他的欢迎方式一向很古怪,恭,你只需要维持现状。”

    “是这样吗,老人家有什么喜欢的食物之类的,下次可以带给他,我知道有家羊羹店不错喔,下次再一起登门拜访吧。”

    草薙若有所思,避开下一只被琴酒撕裂的溯行军,骨头掉得七零八落,毫无美感。听着他忽然叙述起日常,琴酒收回手,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方面?”

    “求婚之前,难道不该先征求家长的意见……抱歉,我以为大家都是这样。”

    “噗。”

    “你绝对在嘲笑我吧刚才——欸?”

    阴影笼罩上来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出短促的疑问音,琴酒凑近他,声音低沉:“你只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如果赤井不算在内的话,这倒是第一次被壁咚,草薙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不过听到如此总裁感的宣言,他还是尽力憋住了笑意,乖巧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所以我之后可以向你求婚?”

    “不行。”琴酒唇角上扬,“这是我的任务。”

    这种没有意义的争辩,大概就是恋爱中两人的愚蠢之处吧——草薙如此思考着,虽然他们现在的处境有点不太平常,气氛也并没有那么浪漫,满地都是被拆卸掉的可怜残骸。他们快要把这一层全部拆空了,然而依旧找不到任何人影,除了不断从黑暗中窜出的怪物。

    连一张平面图都没发现,更别提草薙炼的影子了。

    咔、哒。

    细小的崩坏声顺着灵敏的感官传入,刺激神经。

    仿佛有齿轮咯吱作响,牵动了某处关键,本应坚固到区区枪/弹不能摧毁的墙壁出现裂痕,接着完全崩解,碎屑砸到已经裂开的玻璃上,发出声响。

    未散去的烟尘之中,少年站在无数被他堆积起的残骸之上,四处张望:“乱酱,我们好像迷路了耶,奇怪,我明明有感觉到审神者大人……”

    “我也一样。”乱藤四郎蹦蹦跳跳,抱怨道,“毕竟和那两个人失散了嘛,哎呀真是的,明明是成年人却这么不靠谱。”

    他眨了眨眼,长发在半空中晃悠:“审神者大人发现——!”

    你们晚发现一点,我该不会已经被压在各种废墟下面了。草薙在心中暗自腹诽,秋田看起来乖乖地等待着挨训,他反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琴酒好像完全没有被影响到,包括秀恩爱被打断这件事,“FBI和公安走狗在哪里?”

    “我来回答!”乱藤四郎中气十足地举起手,还挥了挥,“不小心搞丢了。”

    “喔。”

    草薙捂着脸吐槽:“稍微关心一下战友吧……”

    琴酒满脸写着:关心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

    “我们从废弃公寓那边落了下来,然后就到了这里,发现了好像是制造间的地方,那里的玻璃瓶全部被打碎了。”秋田回忆着经历的事情,眨了眨眼,“然后有很多人造溯行军冲出来,其中有几个大块头的身体很硬,我们被逼退到了这里。”

    “哈,真是苦战呢。”乱藤四郎补充着语气词。

    看来他们也是毫无头绪。

    这座研究所的面积原本就相当大,其中又包含着错综复杂的甬道,一时倒是分不清方向。电没有被掐断,但是灯几乎被毁光了。昏暗的环境很容易影响到人类的判断,付丧神们则被其中蛰伏的怪物扰乱感官。

    除却薄弱的怨念,什么都嗅不到。

    “看样子我们又回到原点了。”草薙闷声道,“不过我们经过的地方都被破坏掉了,应该不至于再走弯路。”

    他眯起双眼,观察室内的情景。两名少年推倒了墙壁,因此只剩下一片狼藉,自然谈不上什么美感。他从那些交错的钢铁缝隙中瞥见一抹青蓝色,微微皱起眉头,“谁在那里?”

    “什么?”乱藤四郎率先抽刀,他望着钢筋后空荡荡的一片地面,“……什么都没有。”

    秋田藤四郎面色严肃:“不可以大意,如果有特殊的溯行军留下来的话,我们仍需警戒。”

    草薙眨了眨眼,青蓝色的一缕长发从那里消失不见,他恍惚间有种窒息感,从脖颈处传来几乎将他绞杀的疼痛。他弯下腰,用力试图咳出这种不适,琴酒一下子倒是慌了神。

    “咳……咳咳,没事,我……”

    草薙握住他的手,十指交错,他稍微好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