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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您怎么会向报纸投稿?我是说……”他皱皱眉,尽量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您不是个佣人吗?”

    老妇人笑得更欢了,反问他:“谁说佣人就不能写作了?写故事可没有门槛,只要你有纸和笔,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人们总说作家赚不了几个钱,确实,就算登上了报纸,拿到的钱也没有我每天洗衣服赚的多,但是我不相信作家没前途这种话。”说着她继续拿起笔,转身投入自己的创作之中,“我听街头一个算命的说,将来会诞生出一个伟大的作家,伟大到连脸都被印在了银票子上,人们看到他就想到钱,到时候人人都抢着当作家,我得早点入行才行。”

    老妇人拿着笔认真地在纸上落下一撇一捺,那双手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没有洗干净的面粉,但显然她对这些细节毫不在意:“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做家务,大家都说我一辈子只能当个煮饭婆,可我总觉得自己得学点什么其他的,食物这种东西,做得再好吃也得被消化,可故事不会,即使你写的再烂,被别人看过,就会有人记得。”

    最后一个句号在纸上落下,妇人扬起头,把自己写好的文章拿起来,细心地抚平了褶皱,转头对他说:“来,小伙子,过来帮我看看有没有错别字!”

    ……

    响凯一直记得老妇人的这番话,他回家后再一次拾起了笔,丢下了乐队的工作,投身于写作之中,频繁地会去各大作家门下听课,学习写作技巧,他的文章写的越来越多,堆满了家中所有的柜子抽屉,但每一封投出去的稿件都石沉大海,不是被退回便是直接没有回音。

    他在音乐上没有天赋,在写作上也是如此。

    或许他这辈子真的只配当一个碌碌无为的凡夫俗子,没有资格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他并不甘心,想着自己写得东西终有一天会被人肯定,没有放下笔来,依旧坚持着创作。

    那是一个暴雨天,寄件的邮差没法上山来,他亲自拿着稿件去报社投稿,却被编辑赶了出来,对方直接说他们不缺这类的作品,让他另投别家。

    雨势越来越大,即便撑伞也会淋湿怀里的纸张,他便站在屋檐下,打算等雨小一些再回家。

    就是在这一天,他遇到了鬼。

    和怪诞故事里那些喜欢飘来飘去的冤魂不同,面前的这只鬼身着笔挺的西装,优雅的举止看上去像是贵族家的少爷,却有着如同野兽一般的竖瞳和獠牙。

    “你很有资质,说不定会成为一只十分强大的鬼。”

    “是死,还是成为鬼,你自己选择吧。”

    对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敲击着他的心脏,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或许对方说的真的有几分道理,成为鬼之后,他很快便觉醒了血鬼术,但他的生活依旧和以前没什么变化,除了不能见日光,偶尔要出门填补自己的饥饿感之外,他仍然住在自己的家中,始终投稿给不同的报社,即使被许多人不断的否定,他也没有放弃。

    纵使得不到他人的肯定,但他仍旧在追寻梦想,固执地觉得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直到他的梦想被人狠狠地踩在脚底。

    ……

    响凯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脑海里充斥着一个想法,那就是将敢否定自己,敢践踏自己作品的人统统杀掉。

    杀了他们,响凯,特别是那个白色头发的小鬼,杀了他你就可以获得十二鬼月的称号。

    一道声音不停地魅惑着他,催促他迅速下手。

    不、不是他。

    响凯艰难地在一片赤色中寻找佐藤的身影,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克洛伊的身后。

    他在阻拦你,也将他一起杀死吧。

    脑海里的声音接着说道。

    是啊,要阻拦他的人,要阻止他写作的人,全部都死掉好了!

    响凯愤怒地发出了咆哮,下一秒,阵阵鼓声响起,一道道狠厉地攻击瞬间朝着克洛伊袭去。

    “他又攻过来了!”

    克洛伊连忙把身旁的义勇和已经昏迷过去的佐藤向旁边一推,他没有痛感,就算被伤到了也不碍事,别人千万不能受伤。

    就在那道攻击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突然有人扯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狠狠向后一拉。

    “在救人之前,应该先保证好自己的安全。”锖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克洛伊抬起头,却见他对着另一旁的义勇和不死川说:“我排查过了,这间屋子里没人其他人,只有这只鬼而已。”

    “啊,那就简单了。”不死川握紧手中的刀,眼睛瞪得老大,势在必得地看着眼前的响凯。

    “等等!”克洛伊看他挥剑就要冲上去,下意识地开口叫住了他。

    “哈?”

    “或许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死川的脚步顿了一下,给了响凯反击的余地,只听咚的一声,房间再次旋转了起来,他们只觉得头重脚轻,失力般地向下栽去。

    听到克洛伊的话后,旁边的义勇不由得皱起眉头,只见他拉住佐藤,翻了个身稳稳落地,随即立马拔刀冲了上去:“不要同情鬼!没有任何理由能为他们杀人的行为辩解!”

    “义勇小心!”

    身后的锖兔出声提醒他,义勇警觉地刹车,一块天花板接连屋顶的瓦片一起砸在他面前,发出了沉重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