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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怪乎母亲在家时常说道姑妈嫁得好,我从前不信,如今来了方尽信了。”

    “若是我也掌着这样的大的家私,凭我的手段,怕也不比姑妈差什么吧。”

    第8章

    自王熙凤在贾府住下,元春每日除了教导幼弟读书写字,平日里大部分的时间都与王熙凤在一处,或谈笑,或做针线,或看花赏景。不过两三日的光景就把荣国府内都逛了个遍儿,日日讨得贾母喜笑颜开,叫贾母连连说要再留她一段时日。

    且说王熙凤每日里穿得光鲜亮丽,和元春一处走动,因元春在家爱穿旧年的衣裳,反显得王熙凤一身绫罗绸缎显赫非常。又因她向来在家时手里月银丰厚,便是在贾府中打赏下人也从不小器。不过几日,府内上下无不赞一声舅老爷家的姑娘出手阔绰,又会做人。

    “前头可不能去了,扰了大哥哥清静可是我的罪过了。”

    元春笑着拉住王熙凤的胳膊,一面指着东面的廊子,一面笑道,“你只同我那边逛逛,不许往南边去。”

    王熙凤侧首看了看南边的屋子,见那屋前站了一个丫鬟,模样周正,却有些木讷的样子,心里正好奇。又听元春如此说,心里猜想必是元春之兄贾珠在此读书的缘故了,因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见珠表哥,从前都是在一起玩的,如今倒好,我来你家都好几日了,我连珠表哥的面儿都不曾见过。这会儿子,你还急着拦我,你倒说说是个什么道理?我却不依你的,定要去见见珠表哥才行!”

    说着,便作势要往南边。

    元春连忙上来要拉她,温声解释道:“哪里是我要拦着你,原说大哥哥整日里忙着读书备考,老爷早嘱咐了他,明年必得要下场中个举人回来。若咱们扰了他读书,只怕老爷太太要罚我们的。”

    “看你着急的样子,嘁,我不过白说一句,偏惹出你这许多话来。我还当是什么,原来是为这些臭功名。”王熙凤说着,斜睨了一眼元春,“不是我说,我哥哥比珠表哥还年长几岁呢,你看他何时碰过书本子。我父亲也不曾管教过他什么,好男儿又不止经济仕途一条路,何苦强逼着上进,亏了身子反而不值当。”

    话落,见元春秀美微蹙,眼中似有不悦之色,王熙凤连忙笑着改口说:“不过我哥哥一贯是个兵痞子,常日里最爱和那些京中营子里的浑人厮混,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倒是珠表哥十四岁进学,我父亲在家时也说他是个有能耐的。哎呀,我可不敢打扰珠表哥读书,快走吧,回头若叫姑妈恼了我,打发了我家去,我这脸可没地儿搁了。”

    “你呀!”元春伸出手指点了点王熙凤光洁饱满的额头,见她一副娇俏讨饶的模样,心中那几分不快也立时散去了。只笑道:“我也知你最不耐烦看书的,只是读书明理,有益身心。我常日里要你读读书写写字,偏你一沾着书本子就直嚷着头疼。我倒要看看你日后嫁了人管了家,连账本子也看不懂可怎么办。”

    闻言,王熙凤故作羞恼地啐了一口:“呸!还来笑话我!岂不知你还比我痴长一岁,倒是我先取笑你正经!”

    二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子,顺着东面的廊子绕过荣禧堂,在花园里又小坐了片刻,及至晚饭才各自回去了。

    王熙凤在王夫人跟前又奉承了几句,惹得轻易不怎么玩笑的王夫人也高兴起来,因见周瑞家的来回话,便借口道:“周jiejie既来了,想必有事要姑妈拿主意。我可不敢再耽误姑妈,这便回去了。”

    “你这贫嘴的猴儿,快回去吧,少惹我发笑。”

    王熙凤笑着应了,见周瑞家的果然带着几个管事婆子进去回话,凤眸微微一闪,不急着回自己屋里,反而先去了小厨房。

    “哟,表姑娘怎的来了,仔细脏了您的衣裳。”

    王夫人抱厦后面的小厨房是单独分出来的,管事的婆子王熙凤倒也认得,从前在家时就跟着王夫人身边,如今嫁了贾府的一个小管事名叫李明的,一直管着王夫人的吃用。这趟王熙凤来了,一应吃用并不从公中支出,皆由王夫人吩咐了从小厨房里走。只是虽有王夫人交代了,平日里王熙凤也命丰儿几个勤快着打点,管事的婆子都乐意为王熙凤开个小灶儿。李明家的原就从小儿在王家服侍王夫人,见舅老爷的女儿来了,自然更显几分亲近。

    “李jiejie这是说的什么话,忒见外了些。”

    王熙凤笑嘻嘻地站在门边,给丰儿递了个眼色。丰儿便笑着上前握住了李明家的手,趁势塞了一角碎银,只笑道:“好jiejie,我们姑娘有事请你帮忙,可千万别推辞。”

    李明家的极有眼力劲儿,见丰儿满面笑容,手里悄悄得把银子握住了,转头向另两个婆子道:“太太的晚饭都好了,你们着人送过去吧,这里有我尽够了。”

    王夫人一贯宽厚,这两日吃着晚饭,有时胃口好了,还有些小打赏。两个婆子闻言,自是喜不自胜,忙收拾了砧板和碗筷,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王熙凤笑道:“到底是李jiejie做事有章法,我这里有事请李jiejie,也不知李jiejie肯不肯?”说罢,拈了拈染了凤仙花的指尖,又抿嘴笑道,“我在家时听我母亲说起过一件陈年旧事,当年李jiejie管着我们王家的厨房时,手艺是极好的,最擅长炖汤的是不是?”

    李明家的正有些疑惑,听凤姐这样说,不敢不应,只说:“不过略懂些皮毛,哪里值当姑娘这样说,倒夸得要我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