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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伺候她们二人的丫鬟也都退避三舍,遑论那些与她们只是微薄情谊的名门贵女呢。

    “哈哈哈——!”

    裘嘉放下帘子,抱着肚子笑倒在念春怀里,眼角湿漉漉的,显然是笑得太厉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这个臭丫头,你什么时候干的坏事呀,哈哈哈!我看这下子,牛秀和柳盈盈是彻底不用出门了,面子里子丢得一干二净,高,实在是高!”

    念春眨了眨眼睛,伸手给裘嘉揉了揉笑得生疼的肚子,一脸无辜地说:“我什么都没做,嘘——”

    裘嘉又笑了一会儿,才勉强坐起身,伸手在念春写满了“乖巧”二字的脸蛋上轻轻地掐了一下,“好吧,就假装不是你做的,你最乖啦,是吧是吧。”

    念春点点头,认真地说:“是的,我最乖啦。”

    最乖的小姑娘回到家后,就被最严肃的大哥贾瑚给提溜进了书房,手里拿着戒尺在小姑娘细嫩的掌心里敲了两下。

    “大哥哥,我知道错了。”

    忍住眼泪的念春不敢缩回手叫痛,可怜兮兮的模样恁得乖巧。

    贾瑚也没舍得再打她,收回戒尺告诫道:“只此一次。”

    念春抿着嘴点头。

    贾琏见贾瑚终于结束了惩罚,连忙把小姑娘抱进自己怀里,握着红彤彤的小爪子连连吹气。“呼呼——疼不疼?大哥那是生气才打你的,不哭喔。下次这种事情随便让浸酒还是煎茶,觑着空儿告诉给我知道就行,你还不放心你二哥哥我的本事吗?”

    哄小姑娘已经哄出经验来的贾琏声音放得极轻极柔,温声安慰了小姑娘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哄得念春已经眯着眼睛笑了。

    “二哥哥送你回去睡觉,走!”

    一把将小姑娘抱到胳膊上的贾琏走得轻松惬意,毫不吃力。

    念春拽着贾琏的袖子,小声问他:“二哥哥,大哥哥是真的很生气吗?为什么呀?”

    “唔,谁知道呢。大概是生气小七太笨了,以后这样的事儿啊,尽量别沾着自己的手。你自己巴巴儿地绕到柳家的马车前,她要是有心,肯定能想到是你动的手脚呀。你得明白,什么叫‘祸水东引’,能做到这一点,才是最聪明的,知道吗?”贾琏伸手摸摸小姑娘的发顶,笑眯眯地说:“待会儿二哥哥帮你训大哥,你乖乖睡觉,明天二哥哥让厨房里给你做好吃的。”

    “嗯!”小姑娘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看还亮着灯的书房,握着小拳头抵在下巴上想了想。下次……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她肯定会做得更聪明点!

    屋门“吱呀”一声被关上,隔绝了贾瑚的视线。贾琏抱着念春越走越远,两个说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贾瑚放下戒尺,吹熄了书房里的灯,背着手也离开了。

    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陈静芙竟然还不曾睡着。

    “大爷回来了。”

    陈静芙一面叫来红豆打水来给贾瑚洗漱,一面伸手去解贾瑚衣襟上的盘扣。

    贾瑚按住她的手,侧头对端着水的红豆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红豆应了一声,放下面盆径自出了屋子。

    自打陈静芙与贾瑚成亲以来,贾瑚仍旧不耐烦丫鬟服侍,一向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陈静芙知道他的性子,笑着放下手,去面盆里给他绞了帕子。

    温热的帕子捂在脸上,片刻冻得有些僵硬的面庞就软化了下来。

    换下长袍的贾瑚把用过的帕子放回架子上,伸手拉着陈静芙上炕。

    “今儿个听说你罚了七meimei?”

    陈静芙靠在贾瑚的肩头,柔声问他,“为什么呀?”

    “你怎么知道了?”

    贾瑚微微吃惊。

    陈静芙轻笑道:“什么事儿啊,又不曾瞒神弄鬼的,后宅里一亩三分地的,七meimei又是那么可人疼的。二弟送她回去,一路上还不知道为你赔了多少句不是,说了多少句好话呢。大爷明儿个可该好生谢谢二弟了。”

    贾瑚轻叹一声,沉默片刻后,才缓缓道:“小七聪敏有余,只是家中众人大多偏爱她,我怕时日久了,养成一副娇纵的臭脾气。”

    陈静芙摇了摇头,“要说起谁最疼爱七meimei,大爷也是不遑多让。何况七meimei虽得众人宠爱,可她聪慧伶俐,从来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哪里就娇纵了。大爷这话说的,可是杞人忧天了。”

    贾瑚侧头看向妻子温柔的面庞,一双沉静的眼睛注视着她。就在陈静芙以为贾瑚不欲再开口的时候,贾瑚却道:“小七有你这样的长嫂,如此疼爱她,也是她的福气。”

    陈静芙的脸倏地红了,赶忙背过身去,嘟哝道:“什么啊……大爷就会欺负人。”

    贾瑚伸手环住妻子的肩头,力道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背,“睡吧,别恼了。”

    次日清晨,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念春坐在亭子里一面吃茶,一面去看含春,嘴角笑容宛然可爱,“六jiejie这样关心你的柳jiejie,当真是‘姐妹情深’啊。”

    含春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只是碍于陈静芙也在,不好发作,只得强忍着怒意,看向念春道:“七meimei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柳jiejie与我们家也是世交,倘或得罪了她,难道就有咱们家的好果子吃?”

    “咦?我还不知,原来我们和他家是世交吗?这样的世交,咱们家可要不起,六jiejie可别笑掉了我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