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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确切的听到了窗栓被打开的声响,梅惊弦几乎要以为方才是自己感觉错了。

    由此可以判断那潜入之人的隐匿功夫十分高明,同时,也能确定对方并非那掳了他的女人。

    毕竟没有哪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需如此小心翼翼,甚至连呼吸都不愿暴露。

    梅惊弦正在猜测对方的身份时,下一刻,窗户边又传来一阵轻响,随即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他听到一道熟悉的带着些生硬的轻柔女声道:“我是不是很好看?你看够了没有?”

    梅惊弦被关在箱子里,自然明白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他下意识的以为是潜入房里的那位不速之客暴露了。

    谁料从窗外传来了一道有些几分熟悉的声音道:“不好看,但你这样的女人并不是时常都能看到的,所以即使不好看,我也乐意多看几眼。”

    是薛穿心。

    梅惊弦收敛声息,静静倾听他们的谈话。

    杜先生和追命被西门吹雪知会过,知道他打算将计就计跟着这东瀛女人去见她幕后之人,所以暂不干涉此事。而薛穿心这受招募而来的江湖人并不被杜先生所信任,所以许多事情都被瞒在鼓里。

    也不知他是如何发现玉剑公主失踪的,从而甩开旁人一路独自行动追踪到了这里。

    面对薛穿心时,这位名叫樱子的东瀛女子丝毫不见在梅惊弦面前的嫉恨与恶意,话语声音中皆是显露于外的勾/引,不得不让梅惊弦惊叹,果然师姐们说的是对的,有些女子在面对男子与面对女子时完全是两副面孔。

    薛穿心却是个定力十足之人,不仅不受樱子的诱/惑,还狠狠的甩了她一个耳光,那声音即使隔着箱子听都响亮无比。

    薛穿心冷冷刺道:“我喜欢干净的女人。”

    樱子轻柔娇媚的声音染上了怒意,“你怎么知道她比我干净?”

    薛穿心道:“她干净的像天上的云、枝头的雪,可不是你这种女人能比的。”

    从前面的对话中知道薛穿心说的是自己,梅惊弦心中莫名尴尬。

    被一个男人夸干净什么的,总有一股奇怪的羞耻感。

    樱子的武功虽然不敌薛穿心,但她心思狡诈深沉,能屈能伸,即使前面被毫不留情的打了一耳光,下一额又能对对方笑得甜美可人。

    女人顺从起来往往会让男人放松警惕,薛穿心就是这样被她三言两语骗出了房间,万万没想到自己要找的人离自己只要几步之遥。

    梅惊弦并不担心薛穿心的安全。

    即使只见过短短的两面,他却知道薛穿心的武功并不弱,那个东瀛女人身手虽诡诈,却绝不是薛穿心的对手。

    再者,他听陆小凤说过薛穿心性情狠辣狭隘,樱子这样欺骗他,最后必然讨不得好。

    这样想着,他又有些担心樱子的安全。

    毕竟若失去了这个引路人,他就没办法找到她背后的势力了。

    他想着要找个机会让玉剑山庄将薛穿心召回去,身体却没有动作,因为他知道,这房里还藏着一个人。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一阵轻不可闻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紧接着头顶的盖子被打开。

    梅惊弦感觉到来人的视线正盯在自己脸上久久不动。

    他正猜测对方的意图时,下一刻,头顶啪嗒一声,箱盖再次被严丝合缝的盖紧了。

    他以为这莫名出现的不速之客要离开了,谁知道身下的箱子晃了晃,传来一股颠簸感——显而易见,这人要把他带走。

    梅惊弦:等等、我不走!把箱子放下!

    梅惊弦不知道这人是单纯误入的窃贼还是其它什么势力的人,但他现在认准了要去探一探那东瀛女子的底,可不愿被带到别的什么地方去。

    他正犹豫着该不该直接打开箱子出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道:“把箱子放下。”

    是西门吹雪。

    “我听闻名满天下的西门吹雪近月来一直安居扬州,如今却也为了这么一口箱子而来到了这苏州城,这实在不得不让我对这箱中人的身份万分好奇了。”

    这道声音离梅惊弦很近,语气温和而从容,与西门吹雪清冷深沉的声音截然相反。

    西门吹雪沉默一下,冷漠道:“收起你的好奇心,把箱子放下,离开这里。”

    “实不相瞒,这口箱子是我从别人手上得到的,我既然救了这箱子里的姑娘,就不能放任她落入另一处险境。”那人声音冷静,纵然深知西门吹雪的身份也不露半分忌惮之色,继续道:“西门庄主若是不能详述其中隐情,那便恕我不能从命了。”

    西门吹雪声音沉了些,“你以为你能将他带走?”

    “无论结果如何,总要勉力一试的。”

    梅惊弦在箱子里听着,见他们似乎有要动手的趋势,忙敲了敲头顶的盖子。

    据他推测,这偷了他……咳、箱子的人似乎并无恶意,那这场即将发生的纷争便毫无意义。

    再者,若他们动静太大引来旁人,那他原本的打算就全被打乱,这一整天都闷在箱子里算是白忙活了。

    箱子落到了平坦的地面,梅惊弦推开盖子,从里站了起来。

    他转头看了眼西门吹雪,浅浅一笑,将目光放到旁边的人身上。

    这人一副行商打扮,相貌平平毫不起眼,连衣着装扮也是普通至极,一双眼睛却是难得的清亮无比,散发着温和而明锐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