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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命三人虽一开始心有困惑,但看出他们各自的意图后,也明白此事的缘由必然出自屋中的西门吹雪,心中皆有了几分猜测。

    但见白云生在陆小凤的阻挡下屡次突进皆未得逞,心中也并不担忧,只在一旁作壁上观。

    不久后就有人通报了史天王。

    被喝止后,白云生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他也不说自己昨夜所见,只将自己诚心前来向西门吹雪送药赔罪却被陆小凤所阻的事情说了一遍。

    史天王何等精明的人物,见他神情有异,又见这许久都未见西门吹雪踏出房门,心头顿生疑窦。

    七位史天王一字排开,气势攒得很足,中间的那一个朗声笑道:“陆大侠,你和云生在外面闹得动静这么大,西门吹雪怕是早被你们吵醒了。这样,云生的面子不够大,进不了西门吹雪的门,那么就由我亲自前去,将伤药送到西门吹雪手上,你觉得如何?”

    史天王脸上虽带着笑,眼中却毫无笑意,陆小凤心知对方已经起了疑心,再横加阻拦的话怕是不好收场。

    想着拖延了这么久,西门吹雪就是再慢也应当做好了准备,陆小凤往旁边让开一步,笑道:“史大帅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白云生见他此刻如此轻易便让开了路,与之前动手阻拦自己的模样大不相同,只以为是陆小凤看自己不起,一时间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此刻却没有人有心情去注意他的神色,一位史天王上前一步,正要抬手扣门,手下的木门却忽然从内打开了。

    西门吹雪立在门后,冷漠的视线扫过众人,“何事?”

    史天王道:“西门庄主,昨日我手下的小娃顽劣,致使你为护公主而受了伤,我儿云生特意寻来了最好的伤药,还请你忘了昨日的不愉快,把东西手下。”

    白云生站在他身边,双眸透过西门吹雪双肩上的空隙往里看,意图找到那道不该出现在这房中的身影。

    然而西门吹雪的身形将房中的情景遮挡得严严实实,饶是白云生微微侧身探看,也不能看得更多。

    “不必。”西门吹雪冷冷的瞥了白云生一眼,“我从不用别人的药。”

    话落,他径自转身进了屋。

    西门吹雪并未关门,他这一走开,屋中的一切便尽皆收入众人眼底。

    此处岛屿仅是史天王的一处据点,因条件所限,屋内家设简单朴陋,床铺桌凳都是简单的木质结构,一眼便可尽览无余。

    白云生的面色登时变得更为难看。

    ——

    与西门吹雪的房间不同,玉剑公主所居之处,外表看去虽朴实无华,但其内家什装饰摆设,无一不是精品。

    陆小凤惬意的坐在红漆六足杉木桌边,抬手倒了杯茶,闻着洞庭碧螺春扑鼻的香气,想起自己房里的凉白水和一碰就摇晃的旧家具,不由在心中抹了一把心酸泪。

    梅惊弦手上提着一串贝壳做成的风铃,轻轻一晃,垂落的贝壳三三两两的碰撞相击,发出轻灵悦耳的声响。

    西门吹雪坐在他身旁,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忽然道:“万梅山庄听风院中,正卧窗外的檐角下颇为空旷,此物挂在那儿极好不过。每当风起之时,你尽可于室内尽闻其风振之声。”

    梅惊弦上次去万梅山庄之时所居的院落是落梅苑,而听风院离落梅苑颇近……是西门吹雪的居所。

    听懂了西门吹雪话中潜藏之意,梅惊弦垂眸,敛下眼底几许羞赧,低声道:“北地的风又猛又急,不如江南的风轻缓绵柔,这风铃还是挂在我于扬州的住处最佳。”

    西门吹雪沉吟少顷,不知想到了什么,微一颔首,道:“你生于江南,不耐北地冬日严寒,不如春末之时我们回往万梅山庄,每至秋后再移至扬州安居,如何?”

    他这话仿佛已然将日后二人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梅惊弦成功被他带歪了,脱口而出道:“这可不行,冬日若待在扬州,岂非看不到万梅山庄的梅花了?”

    万梅山庄那一片梅花林,可是他最为钟爱之地啊。

    话一落下,梅惊弦这才意识到不对,脸上一红,心中羞耻至极,意图收回之前的话,“什、什么回万梅山庄?我为何要同你回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伸手牵过眼前人的手握在手里,平静道:“你不愿同我回万梅山庄,那我便随你待在扬州。若是待得腻了,大可再换个地方。总归无论去何处,我都随你去便是。”

    对方分明是有意曲解了自己的话,梅惊弦此刻却无暇再去计较。

    他缓缓回握西门吹雪的手,心中一片安然。

    汝之所在,即吾心归处,不若西门吹雪要去何处,他也是愿意随他一起去的吧。

    陆小凤面无表情的放下茶盏,冷漠道:“他们是不是忘了我们两个还在这里?”

    连陆小凤自己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当初看着西门吹雪单相思求而不得之时,他一味的替西门吹雪着急,衷心期望着梅惊弦能开窍好接受西门吹雪,二人就此相伴携手,西门吹雪得了心爱之人,生命中也便有了最为重要的牵绊与桎梏,不会抛却人情,最终变成一柄冷冰冰的剑。

    可如今西门吹雪当真得偿所愿了,他每每看着对方和梅惊弦的相处,却时时觉得自己的存在十分多余,更加觉得眼前的两人十分碍眼,从而发现在一旁孤单寞落的自己竟是如此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