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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他的嗓音有些发哑。

    绯世的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调配出来自用……也许也给泉奈和其他宇智波用过的药膏,没有应声。

    佐助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偏头,低声问道:“这是宇智波才有的药吗?”

    绯世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加快速度将最后几处伤口处理好,在少年身边盘腿坐了下来:“是。我以前跟族里的老人学的。”

    他低头将盖子拧紧,将药递给少年:“这个给你。等脸上的药吸收了就继续涂,两天就能痊愈了。”

    佐助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

    绯世不解的看着他,微微歪头:“怎么?”

    “不……没什么。”佐助转移了视线,将药膏接过来,低头拿在手里把玩着。

    少年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又指骨分明,肤色和绯世一样,有种宇智波特有的瓷娃娃般的白皙细腻。

    此刻,他低垂眉眼没什么精神的发着呆,长而密的睫毛在脸上洒下一层薄薄的阴影,看起来莫名有些阴郁。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问道:“你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之前都在哪里生活吗?”

    绯世望着平静的湖面,没有立刻回答。

    他仰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过了一会儿才答非所问的说:“我的这双眼睛,名字是万花筒写轮眼。”

    佐助一惊,立刻扭头看向他。

    蓝天下,俊美的青年眉眼如画,碧绿的眼睛空茫的望着天空。

    “万花筒写轮眼是凌驾于三勾玉以上的眼睛,只有经历过重大的情感变化才能开启。它让每个宇智波都拥有特别的能力,而我的能力……”

    他扭头看向听得入神的少年,目光无悲无喜。

    “——就是时间。”

    佐助惊讶的重复着:“时间?”

    “啊。”绯世淡淡点头,双手撑在背后望着眼前的湖,眼中满是渺远,“这个湖泊,在木叶建立之前就是我们练习火遁的地方。几十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木叶建立之前?”佐助喃喃的重复着,难掩惊愕的望着他,突然便理解了那天在一乐听到的,“所以你才认识二代目火影?”

    绯世不置可否。

    他微微眯眼,看不出情绪的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轻声说:“那时候的人,不知何时就只剩下我一个了。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所在意的东西……也不过就剩下这个我亲眼看着她成长起来的村子。”

    “……”

    佐助默不作声的望着他,缓缓收紧了手里的药膏,脸色有些发白。

    他听懂绯世的意思了。

    眼前这个人,愿意将他当做家人一般关心和宠爱,愿意做他的老师、朋友和兄长,却独独不会在灭族一事上给他什么帮助。

    因为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因为宇智波佐助所爱着的、被宇智波鼬所杀的人里,没有他在意的存在。

    宽阔的湖边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佐助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绯世也冷冷淡淡的不再开口。

    直到佐助轻哼一声,打破了令人难受的沉默:“……知道了。”

    他一手撑膝站了起来,拍了两下衣服,目光重新变得沉寂而倔强,眼底深处暗藏杀机:“本来我也不打算让别人插手。”

    他说完就双手插兜想要离开,但绯世的声音却在这时从背后再次传来:“但是你记着,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站在你的身后。”

    佐助的脚步僵了僵,黑发间露出的耳朵微微泛出粉色。

    他攥紧手里的药膏,没有说什么,快步走掉了。

    绯世坐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无声的呼出了一口气。

    “抱歉,爸爸。”他垂下眼帘,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道着歉,眼神幽深而平静。

    但是,无论这段人生有多艰辛,他的父亲都注定只能自己一个人走过。

    疾风吹过,少年的背影不见了,绯世的背后多出了一个佝偻的老人。

    猿飞日斩担忧的注视着樱发青年,欲言又止的唤道:“绯世大人……”

    “日斩。”

    绯世仍然看着湖面,声音平淡无波,说出的话却让三代目火影骤然肩头一沉。

    “——真的是你下的令么?”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猿飞日斩的瞳孔不受控制的收缩着,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了许多东西,却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他能说什么?眼前的人明显已经知道了一切。

    所以他没有问他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没有问他灭族之前村里的气氛如何,更没有问那时候的局面是不是真的就无可挽回,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了解一切。

    他只是那样平静的,问他“真的是你下的令么”。

    ……这让他怎么回答?

    绯世无动于衷的望着前方,似乎没有意识到身后的老人因为他简简单单的一个问句就陷入了深重的不安和内疚。

    是的,内疚。

    他之所以这样问他,不过就是为了勾起这位火影心中所有的内疚,然后才能……

    美丽宛如上天造物的青年站起身,忽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猿飞日斩的心不受控制的紧了紧。

    “算了,你不回答也无所谓,只是……”

    他说着,转身看向老人,目光清澈到仿佛能将他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