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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能预见到边境要起战乱?”贺栖洲端起茶杯,静静揣摩了一阵,突然笑了,“难道军营里还混了钦天监里的人?” 秦歌闻言一惊,确有很快皱起脸摆摆手:“你就胡扯吧,这钦天监里的人,有谁的测算能准过你?你说说,这天上的星星可有异象?那什么彗星,我可都好几年没见过了。” 粮草充盈,安居乐业,那囤聚粮草的目的在哪?贺栖洲思来想去,竟突然从嘴里轻轻念出一句:“广积粮,缓称王?” 秦歌一听,差点冲过去堵了他的嘴:“你小点声儿!这话哪能随便说的!称……称王?咱们皇上而立都还没到,他……他就是想称王也没机会啊!除非……” 话说到这,他自己也止不住思路了。秦歌端起茶杯,哆嗦着灌了一口:“有人要谋……谋……” “你是个大将军,这么战战兢兢的算什么样子,要真有人如此打算,你可还得为国尽忠呢!”贺栖洲斜了他一眼。不过,既然已经走到了这条思路,那不妨就大胆一点,继续往下走。如果有人要谋反,心中就是觊觎着皇位,那他最可能是谁? 贺栖洲思索良久,缓缓道:“他得打个幌子,让整个晋阳听他的,调配粮草,充实西北……” 秦歌跟着想了想,道:“老贺,你说这人……会不会根本不需要打幌子。” 贺栖洲眉一皱:“不需要打幌子?不打幌子,谁给他调粮草调兵?不只是这个人,驻守西北的那位将军也非常可疑,他要粮草,完全可以上书请求朝廷下拨,怎么一声不吭收了晋阳的粮草,还得你暗查才查到?不需要打幌子,到底是什么人……” 说到这,他顿了顿,那个名字突然闪过脑海,就在喉头,已是呼之欲出。 贺栖洲只觉得胸膛里那颗心都被这名字搅和得不安,他灌了口水,道:“驻守西北的将军是谁?” 秦歌对答如流:“顾平川。可他不是晋阳的人,他是扬州来的啊!这扬州和晋阳,怎么都离了十万八千里吧……” “扬州……”贺栖洲腾地站了起来,吓了秦歌一大跳,秦歌这人除了战场上,在哪都一惊一乍的,贺栖洲也早就习惯了。他凝视窗外,看着楼下砖石路上来来往往的百姓,将“扬州二字”翻来覆去的咀嚼了一遍又一遍。 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有几个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有几个来自扬州,或是与扬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要背着朝廷囤积粮草,一个将军,谁能驱使得动他? 秦歌见他一言不发,便也跟着琢磨,两人隔着一张桌子,恨不能将脑袋都想穿,相隔一墙的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一大一小两个声音传来,似是一对父子经过。 后来的声音听不真切,两人不过一晃而过,脚步声也随着这对父子的远去越来越小。 “父亲……”贺栖洲突然一敲桌子,“这将军,可有亲眷……” 可话还没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说不通,虽说忠孝两难全,但也不是这么个两难全法,难不成还有当爹的以孝道相逼,拖着儿子谋反?这是生怕自己挨不到满门抄斩那一刀么?思路一断,贺栖洲又陷入冥思。 秦歌被他这一下下的闹得头大,挥了挥手,道:“我觉得没这么复杂!你就想,这朝中有谁能调得动他,还能瞒天过海,能让他一声不吭,那必须是既有权势,又让他信服的人!” “是这个理,但我现在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这朝堂上有什么人,是位高权重,又来自扬州呢?一点不沾亲带故,怎么使唤得动他?” 秦歌“哎”了一声,突然道:“来自扬州,位高权重,那不就只剩下丞相……” “丞相!” 此时此刻,两人竟是异口同声,念出了同一个人。所幸他们都还记得隔墙有耳,不得不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贺栖洲按着秦歌,让他坐下,自己也回到了座位上。 深吸几口气后,他给两人都斟了茶:“好,就往这想,胆大些也无妨,就算是张丞相要囤积粮草,调兵遣将,他为了什么?这大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边境稳定,百姓们好好过着日子,就证明咱们这个勤政的好皇上,确实给了天下一个盛世。他在这时候谋反?谋给谁,给自己?” 秦歌恨不能给自己脑门上来一盆水,这弯弯绕绕的,都快把他脑袋给烧了:“他……他想自己当皇帝?咱圣上待他不薄吧!” 贺栖洲道:“再不薄,朝堂上也有个太傅掣肘着他,能拿全部,为什么要拿一半?” “你说的这个……很有道理,但是,咱们现在没证据,你怎么证明张丞相与顾平川有关?而且,就算他真想自己当皇帝,这按兵不动,就凭着粮草调动,咱们也不能证明他要谋反啊。” 贺栖洲缓缓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这个想法,可以试着去验证。” 秦歌道:“怎么验?我再派人去打探打探?” “打探就到这吧,多几次容易起疑心。”贺栖洲道,“这样……你多派些人,拦截书信,有车马拦车马,有鸽子拦鸽子,你不是最擅长截鸽子了?去,发挥你的作用,为国尽忠。” 秦歌道:“截……截谁的鸽子啊?我总不能什么鸽子都截吧?那我的人不得累死!” “截晋阳与长安之间来往的书信,这长安城的好鸽子,都是从你这养出来的,近日要是有人向你要鸽子,你得记清楚都是谁。”贺栖洲笑笑,“有消息了就说,改日我得再进宫一趟,你记得别走露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