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还有那陆晚晚。”陈柳霜眼眸里闪出凶光,换了副恶狠狠的神情:“从今天起,你别去招她,专心对付宁蕴。我得先派人去允州查查她的底细,一个乡下丫头,竟然能掀起这么大风浪,把咱们母女害得这么惨。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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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怀琛说保护她,当真一直兢兢业业地围在她身边。

    只要己方一夺球,大家立马顺序井然地避人传球,球一旦到陆晚晚脚下,这一分便十拿九稳了。

    谢怀琛离她不过一尺远,用身体巧妙地躲开对方的人,护送陆晚晚来到恰当的位置。

    陆晚晚踢得极好,高高跃起,像轻快的蝴蝶,一脚便正中风流眼。

    惹得场上阵阵喝彩。

    “我还是第一次看踢得这么好的女球头。”昌平郡主高坐看台,问道:“这是哪家小姐?身姿利落,轻盈似箭,可真是女中豪杰。”

    谢夫人一听,嘴角乐得都快合不拢了:“她是陆建章大人家中的小姐。”

    昌平郡主“哦”了声:“倒是面生得很,以前从未见过。”

    “她去年方才接回京城。”

    昌平郡主噗嗤一声笑:“我看这陆小姐球头踢得好,谢公子的骁鞠也不遑多让,你们瞧瞧,一个不要命地护着,一个不要命地进球,配合得这么默契,怪不得逆风还能翻盘。”

    场上两人进退有度,只消谢怀琛一个眼神,陆晚晚便知道该从哪个方向突围,格外默契。

    比分不知不觉便追平。

    到最后竟压对方一头,赢了这一局。

    徐笑春乐得直蹦跶,大笑地冲上去一把抱住陆晚晚:“晚jiejie,咱们赢了,赢了。”

    陆晚晚也高兴:“笑春,你真厉害。”

    “明明是本公子一路护着你走上胜利的康庄大道,你怎么夸她?”谢怀琛不满,冷哼了声。

    陆晚晚低垂了眼帘,在纤浓羽睫的遮掩下,眼珠子转了转,回眸,冲他一笑:“小公爷神勇无双,真是太厉害了。”

    谢怀琛颇为受用:“走,本公子带你领赏去。”

    宁蕴立在原地,一动不能动。目光死死凝在陆晚晚的后背,看着她腰背挺直,和谢怀琛比肩而去。

    渐行渐远。

    昌平郡主正展开《秋雨图》,道:“我珍藏许久的好画,我给你找了个新主子。”

    秋雨绵绵,霜叶火红,画上虽画的秋雨缠丝,却半点不显苍凉。

    陆晚晚几人来到看台,参拜道:“见过郡主。”

    徐笑春同昌平郡主相识于幼年,很是亲厚。昌平一见她,便招手让她上前:“方才看你在场上跑得不要命似的。你就这么想要我这幅画?”

    “我又看不懂你的画,要它做甚么?”徐笑春捋了把汗涔涔的发丝,说:“我只是不想让怀琛哥哥输球而已。”

    她拈了粒酒酿梅子,甚是甘甜。

    昌平眸光在陆晚晚和谢怀琛身上转了两圈,巧笑道:“画只有这一幅,笑春不要,你们还有两个人,我该给谁?”

    陆晚晚:“给小公爷。”

    谢怀琛:“给她。”

    “你们俩这么谦让,倒教我为难。”昌平郡主笑笑,问陆晚晚道:“今天早上我屋里的水仙开了,水仙聘婷绽放,是吉利之兆,原来是老天预料到我会认识这么个画中仙似的人物。”

    陆晚晚甜甜笑了,福礼道:“郡主谬赞了。”

    “你方才辛苦了,这画是你的了。”她将画轴轻轻卷在一起,朝陆晚晚点了点头,示意她去拿。

    陆晚晚莲步轻移,身姿聘婷走上前,双手捧过画轴:“谢郡主割爱。”

    一抬眸,她和郡主对视了一眼。

    两人眸中都涌出一丝疑惑。

    总觉得眼前人分外熟悉,却又不知在何处见过。

    “见青jiejie,你和晚jiejie怎么……”她目光在两人脸上游移:“长得这么像?”

    两人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熟悉。

    徐笑春这么一说,看台上各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王夫人道:“眉毛和眼睛有些像,其他的倒还不觉得。”

    宁夫人小啜了一口茶,道:“眉毛倒也罢了,眼睛还真挺像的。”

    谢夫人闻言,琢磨了片刻,昌平郡主是皇帝宠在心尖上的女子,生得花容月貌,不见得会乐意和别人长得相似。今儿把陆晚晚捧得过高,惹了昌平郡主的嫌,未免不好。

    她幽幽道:“人长得好看就成了千篇一律的美,丑倒是丑得各有千秋。美人自是美得如出一辙,可要说晚晚和郡主相似,我倒不觉得,郡主华贵,浑身透着皇家雍容气度,似牡丹国色,晚晚清秀,如雨后初荷,我倒没觉得有几分相象。”

    “谢夫人夸得见青无地自容了。”昌平郡主掩唇笑了笑,吩咐陆晚晚:“累了那么久,去坐着歇会儿。”

    她命人赐座,在谢夫人身后另设了桌椅,吩咐人端了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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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场球开赛了,昌平郡主的目光很快又吸引到了蹴鞠场上。

    “你辛苦了,累吗?”谢夫人打量陆晚晚,越看越满意。

    陆晚晚生得白净,五官又柔美,微微皓腕掠鬓,就有无限风情。

    这等风情,透出些许天真,不带艳俗,任谁都喜欢。

    “我不累。”她笑着,跟她讲在场上自己的心思。

    “我看你摔到了。”谢夫人心疼。

    这孩子从小就没娘,她得更疼她。

    “没事没事,我现在一点也不疼了,小公爷给我敷了药。”陆晚晚笑,压低了声音:“我说的会给你把画赢回来,晚些时候我给你送去国公府。”

    当众赠画被人看见,少不得又要说她妄图攀龙附凤,讨好国公夫人。

    倒不如回头悄悄送去。

    “晚晚,你真厉害。”谢夫人果然大喜,面上充盈着欣喜:“回头到国公府小住几日,陪我说说话,我让他们给你做你喜欢的菜。”

    以谢夫人的地位,想要什么东西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她爱画,各类名家珍品流水一样送进国公府。

    国公府上从来不缺她品鉴的画作。

    可她喜欢的陆晚晚赢回来的画,比其他的都有意义,谢夫人更是欢喜。

    陆晚晚偷偷瞥了眼谢怀琛,他扭头看向蹴鞠场,斧凿刀削的侧面轮廓分明,在料峭春寒的日光亮着光。

    她微微点了下头,声如蚊呐:“好,多谢夫人。”

    “好孩子。”谢夫人毫不吝啬表达她对陆晚晚的喜爱。

    陆晚晚刚在场上跑了良久,早上本就没怎么吃东西,又一路舟车赶来昌平郡主府,消耗颇多,早就饥肠辘辘。

    她饿得厉害,面前的核桃酥和清凉膏,被她吃掉了大半,配着清香的明前茶。

    茶香馥郁,糕点酥脆,陆晚晚的胃被填满了,似沐浴在秋后的暖阳里,她轻轻叹了口气,一脸的幸福和满足。

    谢怀琛端着茶盏,坐在旁边看着她吃,眼神微敛,有淡淡的涟漪划过。

    真像一只猫儿——谢怀琛心想。

    慵懒而又矜贵。

    不经意触及到谢怀琛的眼神,她微微缩了一下。

    她在害羞?

    谢怀琛唇角微挑,将自己桌上的那叠榛子酥推到陆晚晚面前。

    “喜欢吃榛子酥?”谢怀琛问她。

    “是啊。”陆晚晚回答,眼神却不看他,脸上霞色浮起。

    谢夫人竖着耳朵听两个小年轻说话——他们相处得还不错。她喜滋滋地想,或许再过不就她就要上陆家提亲了。

    “不好了,内湖有人落水了。”一个丫鬟急冲冲上了看台,禀告昌平郡主。

    陆晚晚抬眸——陈柳霜独坐看台上,陆锦云不见了。

    “在哪儿?是谁落水了?”昌平郡主问道。

    丫鬟答:“香兰苑,奴婢也不知是谁。”

    今日来宾众多,大多数人又要参加蹴鞠表演,为了方便,昌平郡主把蹴鞠场东边的香兰苑腾出来暂时作男宾更衣的处所;西边的香梅苑作女宾更衣的处所。

    既是香兰苑,想来是哪位男宾落水了。

    昌平郡主不便出入,便道:“郡马呢?让他去瞧瞧。”

    丫鬟道:“郡马已经派人下去捞,落水的是位小姐,还不知是哪家的。”

    “有这等事?”昌平郡主站起来:“快去看看。”

    谢夫人道:“我也去”

    不多时,看台上的人都散了,大家都去香兰苑看热闹去了。

    陆晚晚轻啜了口茶。

    “晚jiejie。”徐笑春小跑过来,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家二小姐坠湖了。”

    陆晚晚一惊,急忙站了起来,仔细询问:“你说谁?我家二小姐?”

    徐笑春笑容都藏不住了:“对啊,就是你那个拿锦安坊的衣裳假装是自己做的那个二meimei,陆锦云。”

    “不会认错?”陆晚晚喃喃。

    “就她那声音,我刚走到园子就听出来了,这不赶着来给你报喜嘛。”

    陆晚晚垂下眼睑。

    陆锦云怎么会在香兰苑外落水,那里可是男宾更衣的院落。

    难道?

    她去找宁蕴,不慎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