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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去后山崔奶奶家了,今年那个老太太的孩子没回家,一个人过节,奶奶昨天就去了,”李松把小白菜炒云腿蜜豆辣椒往后面挪了挪,“这个菜辣,你上火别吃了。” 林时新又听到“上火”这个词,抿了抿嘴,有点犹豫要不要跟自己的铁磁出柜,又觉得难以启齿。 “你冷吗?我再去添点柴,省得你总扯着你的衣领。” 林时新:“……” 吃过饭后,林时新和李松开着农用拖拉机到坷察湖捕鱼。坷察湖在桜市西北部关水小镇,湖岸线蜿蜒,周长有98公里,是天然湖泊。 他们在方圆十几里用叉子试探,找了一块地方挖开,厚重的冰块下是干净清冽的湖水,李松把地笼放了进去,林时新在一旁布网。 “今年都有哪几种鱼啊?”林时新问道。 “三花、五罗、十八子,种类不多,这三种的可能性大一些。”李松说。 “啊,三花!我要吃三花。”林时新咋吧嘴馋道。 李松笑说:“以前是谁捕到三花一边流口水一边拿到集市上卖的啊?你这个财迷,捉到也舍不得吃。” “今年我一定要吃一条,就吃一条。”林时新蹲在那里用冰铲挖下一个窟窿。 “你今年来得早,每天我都能保证让你吃上,以前你来得太晚,好三花都被捕走……你脖子怎么了?”李松走近林时新,伸手挽了下他的毛衣领子。 林时新躲开了,晃了晃左手里的鱼线,垂眸道:“李松,我告诉你一件事,我、我可能弯了……我谈恋爱了。” 李松握着冰钻的手突然一用力,一大块冰断裂开来,跌进湖水里,溅起水花,扬了林时新一脸。 林时新:“……” 李松把毛巾递给林时新,林时新擦着脸:“挺好,你是我出柜的第一人,你的第一反应就是喷我一脸冷水……” “我看你是得被浇一浇冷水冷静冷静!是谁?齐斐然吧?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你有事吗?是谁跟我说不喜欢同性恋的?你爸是怎么死的,你妈她知道你搞基吗?” 林时新抱着毛巾蹲下看鱼,一声不吭。 李松:“……”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把他踹进湖里,他闭上眼忍了忍,问:“是他逼你的吧?他来硬的吗?你告诉我,不用怕他,你打不过他我能打得过,我非踹死他不可,这不要脸的玩意儿,耍流氓吗?他……” “我自愿的。”林时新小声说。 “不可能!”李松吼道。 “真的,”林时新转过身仰头看着李松,“好像很久以前,我就不愿意逆着他的意思,拒绝了很多次,每次他难受,我也不好受。” “你,”李松扯着他肩膀上的衣服把他拽起来,脸贴近他的脸,脖子侧边青筋暴起,“你,愿意被他压?” 林时新不敢看李松的表情,转过脸把自己的衣服拽了回来,脸变得通红,没回答。 李松仿佛听到天灵盖被重击的声音,眼眶都在晃动,视线模糊里,回忆起体育课后在场外喝水的齐斐然,那势在必得的凶狠表情。 “鱼进笼了!”林时新蹲下来开始绞收鱼网,期待地看着鱼贯而入,水花噼啪作响。 多年前,林时新就是李松捕的一条鱼。那时他满13岁了,刚刚够格参与冬捕,跟着200多个冬捕人员祭湖醒网,仪式还没结束,就听人大喊,有个小孩落水了! 一看是个拿着鱼叉来捡漏的小孩,可能是在冰面上看到有鱼就急忙下冰叉,把有大气泡的冰凿开,自己掉冰窟窿里了。 冰窟窿比较小,大人下去的话还得再凿开一些,而那块儿本来冰就脆,大幅度扩开凿的话,恐怕会有更大的冰塌陷下来。 水性极好的李松二话不说跳进去把这瘦弱的小孩救起来,他露着白皙的肚皮,躺在岸上,小脸惨白惨白的,全身湿透了,喘着气看着李松。 这个画面后来曾无数次出现在李松的春梦里,他对他的喜欢已经伴随着成长融入自己的血rou中,成为一种习惯,他本打算永远藏在心里,看着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可现在他告诉自己,他弯了他恋爱了,他愿意屈居人下! “……还有鲶鱼呢,这一笼数量不少,约莫能有40多条……你要揍我吗?”林时新看着李松越握越紧的拳头。 “我确实想揍你,你别跟我说话。”李松说。 林时新:“……”出柜的代价真大。 李松把地笼拖出来,把鱼装好,收拾装备,看样子是要回家。 “……就捕一笼啊?那个,你是不是恐同啊……我要回避吗?”林时新小声问。 “你闭嘴吧。”李松说。 俩人一路无话回到家,林时新被李松阴云密布的脸给镇住了,原以为李松听到了会嘲笑自己,开开玩笑就没事了,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林时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我先回家了,有事给我打电话。”走进卧室收拾自己的包。 李松几步走进卧室,把林时新手里的包抢过去扔到一边。 他定了定心神,扯出一个笑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别在意,我不恐同。” 说完他进厨房去做晚饭了。 林时新坐在床边纳闷,心想易地而处,如果李松这么告诉自己,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呢?可是一想李松标准硬汉的面孔、刮完胡子后青色的下巴、棕黑色粗糙的皮肤,如果是个小受,那得多搞笑啊,他脑补了一下,忍不住呵呵哈哈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