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中文小说阅读网 - 历史小说 - 民国女宗师在线阅读 - 第201页

第201页

    江水眠却不觉得这是夸奖。卢嵇看她两颊通红,面上隐隐露出几分气恼,看来是她一直在想把李存异逼下高凳,李存异几次往后仰去,那细棍往后一戳,弯的几乎要折断,但就借这一点力,已经能让他立刻坐回原处。

    江水眠轻叱一声,她一脚蹬向李存异身下的高凳,猛的一踹,李存异立刻抽起半人长的细棍朝她小腿鞭去。

    她也压根没打算躲,抬手猛的抓住那根细棍,抽的白皙却不细嫩的手掌啪的一声响,登时红了起来,她将细棍往前一拽。这李存异就不可能还坐在那高凳上了!

    黎大总统失声道:“存异!”

    李存异猛的抬掌,斜劈向江水眠的脖颈!

    这一掌极狠,江水眠刚刚跟他都有点比划的意思,李存异也都是让她,这一下却可能要命。她连忙松手,抬起小臂一挡,朝后缩去!

    李存异也朝后倒去,凳子先摔倒,掀起车底一层灰尘,他单腿落地,往后一仰。那仰的弧度让江水眠几乎以为他要摔倒,然而他却又拿细棍往后头的墙上一戳。

    这次却没能撑起他来,他的后背靠在了车壁上,手仓皇摁在车窗上扶了一把,站直了身子。那根细棍朝下撑在身边,就像半根拐杖。

    他坐着的时候,一条腿并不是垫在身下,挡在长衫下头。而那条左腿,膝盖下没有了。

    然而就那一根细棍,他就像是顶天立地似的站着。

    江水眠一瞬间,以为自己眼前的是宋良阁。虽然宋良阁没有失去半条腿,但他在回到苏州之后,第一次拿枪的时候,耍了几招没有站稳,他拿枪杆往后一撑站直身子,那副绷紧着脸一言不发的样子,那浑身肌rou都爆发在最完美状态的样子,和李存异一模一样。

    李存异看了一眼腿,那半根细棍的长度刚好够他握在手里,撑在地面上。他却笑了:“是我藏得不够好?让你看出来了?你这个丫头很会使坏啊。”

    江水眠慌了:“我……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不下来,只是因为瞧不上我,只是觉得跟我这个小辈不用较真。”

    李存异似乎练武久了,心里有些旁人比不了的气度,他弯腰把高凳扶正,又斜斜坐上,道:“我听说宋良阁那小子腿也受伤了。不过他比我早,我这是今年上房修瓦的时候,不小心踩在冰上,摔下来摔断的。不过因为我也脾气差,不信自己还能摔断腿,不肯让人好好请医生,又得了冻疮,不得不截了的。不过说来,我自己也有点想笑,我一个学武的老头也是个老头啊。”

    江水眠收起了刀,她似乎也有点恍惚了,半晌道:“对不起……我……”

    李存异:“说来,自打我断了腿,我就老想起宋良阁来。三四年前的事儿,我没参与过,却听过很多传言。真见了他,我想让他教教我,如果一条腿用不了,还能怎么打才合适。”他说罢一笑,仿佛并不为这失去的半条腿所扰。

    江水眠轻声道:“他快来了,如果他来了,我也想让他见一见你。”

    李存异笑:“所以丫头,别心急啊,你已经把我逼到极限了。并不是你输了。老黎,就算我想护你,但显然这卢老爷找来了个高手。这怎么说还是我徒曾孙。您要是真的想让我信守承诺,那我就是要亲手杀了我这好不容易出头的一位小辈啊……而且估计,我要是杀了她。卢老爷就要跟我们拼命,那就是外头上百个军警要跟我们拼命……”

    黎大总统望向卢嵇,半晌道:“我要在天津生活,你要保证我安全。我不但要生活,我还要在天津拉选票,在天津活动。你们都不能伤我。”

    卢嵇拍了拍衣服,仿佛刚才被摁在地上,下巴还挨了一肘子的人都不是他,他脸上露出了微笑,将江水眠拽到身边,把她紧紧攥在手里的短刀夺过来,道:“很好。您说出来,我立刻就让军警撤开,您放心,哪儿都不用外逃,在天津的府邸,您可以照样去住。”

    黎大总统也笑了:“卢五爷,你没猜错。你上车的时候就没猜错。我的玉玺,在如夫人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发了,去喝酒了。

    嘻嘻嘻。

    ☆、第73章

    卢嵇揽着江水眠走下了车。直隶省长和警署署长站在下头, 刚刚听见车里的枪响, 吓得帽子都被汗湿透, 这会儿见着卢五爷除了下巴上红了一块, 其他都还好着呢。

    卢嵇走到车站的站长室去往北京打电话,徐金昆怕是很快就会到六国饭店, 去找那位带着十五块总统玉玺的如夫人。

    江水眠站在凝视着掌心里一道发紫的鞭痕, 转过头去。

    老黎正在扶着李存异从车上下来, 他把那棍子夹在胳膊下头,一只手拎着高凳子, 站不稳的时候就凳子放一下,让他能撑着身子。

    已经交出了玉玺不再是总统的老黎正在跟他说些什么,他摇头大笑着说了几句,拍了拍老黎的胳膊。江水眠虽然没见过宋良阁当年跟卢峰的相处,但李存异和老黎就像是他们老了之后的样子。

    江水眠挤开军警,忽然朝李存异走去。李存异转头看向她:“怎么了?我正好要在天津留一阵子, 至少还是要陪着老黎。”

    江水眠请他到一边来,俩人远离人群站在煤油灯下,她低声道:“听说您多少年连徒弟都不带了, 但我只是想问, 您知道这几年天津发生的事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