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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嵇连忙捂嘴:“真的啊……你这小姐妹,这、这是……难以想象啊。我老觉得陈青亭特有心眼呢,你说是不是他使花招,吃定了王轩宣这个看着厉害的白纸。” 江水眠耸肩:“那谁知道呢。旁人还觉得我清纯懵懂,你情场老手,把我骗的在你后头团团转。我可怜弱小又无助,娘家远隔,嫁给渣男,年幼无知……天呐,说的我都觉得自己身世凄苦。” 卢嵇瞪眼:“你怎么这样不要脸!” 江水眠笑了笑,她并没有像她自己想的那样压不住这身衣服。红色礼服,红色嘴唇,金座的红宝石项链和耳坠没有做太多切割,看起来更像是一块红玉,都因为她偏冷色的雪白肌肤和年轻本身的光彩而恰到好处。她一参加这种人多的场合就不爱说话不爱笑,看起来更像是位难以接近的美人。 相比于同为亚洲人的男性多喜欢明眸大眼鹅蛋脸的女人,把目光投向江水眠的反倒是些外国来使。在他们的目光下,这位从来没有出席过公众场合的卢太太傍着卢嵇,身材本就娇小,让高大的卢嵇趁的更像是一揽就能抱起来走。 江水眠却是在跟卢嵇分享八卦:“小青子和王轩宣有什么难以想象的,你心头rou妹子都要跟那个破补丁长衫的迟疯子跑了。我最吃惊的是你另一个没嫁人的meimei。” 卢嵇:“你说徐姝?她又怎么了?她又看上谁了?” 江水眠:“倒也不说看上谁,今天来了,我跟她喝点酒的时候,她就问我克里斯汀会不会来了。” 卢嵇瞪眼:“虽然我跟徐姝这几年也不是特别亲近了,但……她知道克里斯汀是个……蕾丝边么?” 江水眠耸肩:“我也把握不准。哎哎,你过来过来看。” 江水眠拽着卢嵇往旁边走了几步,果然就看到了大厅对面通往花园回廊的门口处,徐姝正在仰头跟克里斯汀说着什么,克里斯汀似乎一脸无奈,也并不把脸转向她那一侧,只倚着门框,在吸烟区与非吸烟区的边界吞云吐雾。 徐姝一会儿踮脚又一会儿落下,似乎一直在对着她说话。 卢嵇憋了半天:“……要不你去跟徐姝说一声,说克里斯汀不是个好东西。” 江水眠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吧。你忘了克里斯汀之前对我做过什么,我这会儿跑过去跟徐姝说,简直就像是我心里还惦记着克里斯汀呢。而且,徐姝这么久一直不愿结婚,万一她就是不喜欢男的呢?” 卢嵇噎了噎:“这都……都什么事儿啊。而且大家怎么勾搭的都这么快,我、我认识你都多少年了,看着你从那么一点长到这么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快三十了才把你弄到手,凭什么就我的日子要这么难。” 江水眠不看他,居然抿嘴笑了一下。 卢嵇真想掰过她的脸来。好不容易笑的带点甜味,能不能冲着他,而不是冲着空气。 那边徐金昆走下了台子,宴会开始了大家自由走动的阶段,徐金昆正在招呼着卢嵇过去。卢嵇西装的上口袋中别了跟她裙子配套的红色方巾,摸了摸江水眠的头发,朝徐金昆走去。 江水眠也无趣,她听见院子里搭的戏台上,陈青亭已经开始唱第二出了。刚刚大家坐在圆桌旁边吃饭时,他也先去唱了一段南北和。他并不怯场,毕竟半年多以前,他就曾随着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在总统府唱过。 她拽着裙子,慢吞吞走到一处二楼看台上去,看台上也有不少人,正是看戏台的好地方。她倚着栏杆,不是看戏,而是看人。冯继山没有来参加就任典礼,就在三天前,徐金昆派他去缴奉系。显然是徐金昆采用了周梓玉的第二套计划。 而徐金昆在保定的部队分三路,一路前往山东安徽交界处,似乎徐金昆已经查到了一些皖系残部和南派有联络,决定先秘密出动绞杀他们;一路则到了安徽南部,带上了无数挺机枪大炮,一身几乎是卢嵇手下能造出能买到的最精良装备,防守扎营,监视着南方的动态,但如果南派集合力量决定北伐……如果不输,也是要双方打成焦土了。 最后一路则继续留在保定,对徐金昆来说,在北京的总统府住下不代表北京就是他的地方,保定才是根,才是大本营。 而周梓玉要走另一条路打奉系,明天就离开北京,他在这次的就任典礼上显得尤为低调,甚至是不想见人。听说这次“贿选”,周梓玉作为被辱骂攻击的另一漩涡,似乎大受影响,他甚至在今天之前都拒绝和徐金昆会面。 徐金昆大概也很抱歉,他知道周梓玉只求一个清名,知道他是老派读书人家养大的那种孩子,最看重自己颜面—— 江水眠想着,在这场热闹非凡的满是欢笑、佳肴与美酒的夜场之外,有既怀有一丝野心又生活艰难的小皇帝,有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向陷阱的冯继山的部队,有山东安徽已经开始的枪响与屠杀,有南北界限处时刻提防的大批部队。 徐金昆总算实现了他的美梦,南派终究没有在大选前阻止他。可这个美梦最让人陶醉的,是不是又只有今天了呢? 江水眠不想管别的,她眼里只有少数几个人,她只要他们好好地。 她正四处扫视着,忽然撑着大理石栏杆站直了身子。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夏恒。 嚯。什么叫做天命不由己。 曾经阎百川是徐金昆要小心拉拢的对象,卢嵇想尽办法也要把夏恒送回山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