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有一句话说的好,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京城高贵的士族不知,正是这样一群他们眼中的屠狗之辈,用生死守住了大楚的门户,才有了他们纸醉金迷的安乐窝。 作者有话说: 秦王:没想到吧哈哈,本王还没走 第五十五章 赵家的马车到了十里亭时候,朝廷的人都已折返。 赵嫣下了马车,嘱咐车夫在不远处候着。 朝阳初升,秦王的黑甲列队整装待发。 秦王身着铠甲,远非京城时候还带些雅痞轻佻的贵族模样。 他像出鞘的刀,凌厉的锋芒能劈开西北猎猎的的寒风。 这个男人在战场是盖世的枭雄,在京城的时候只露了一两分本来面目,便已人敬鬼惧。 西北的将军骑在他的骏马上,似乎有所感应,勒住了缰绳,回头看了过去。 便见晨光中一人静静的立着,手中还带着他的金刀。 他驾着乌追慢悠悠的过来,仿佛已经候多时。 赵嫣立在马下,同乌追的高度持平。他没有动。 楚钦却动了,于马背上倾身向前,“赵大人来做什么?” 赵嫣道,“我来送行。” “送何人?可是赵茗?” 赵嫣目光在他身后的黑甲中转了一圈,并没有瞧到赵茗的影子。 “他随宁轲已经先行拔营,护送我母亲前往西北。” 秦王的声音冷淡了几分,勒着乌追,便要离开。 一只细白的手却握住了他勒住的乌追的缰绳,他的力道不大,乌追却停了下来。 “也来送殿下。” 秦王勒停了马,视线落在了童章身上。 童章便以为有事相商,尽管他不明白和赵嫣这样的jian佞小人有何可说,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的疏散了周围的黑甲。 旷野便只剩下了这二人。 风拂乱了发,耳畔是草叶被风卷起的沙沙声。 秦王目光落在了赵嫣腰间的金刀上,“大人拿着本王的金刀,这是不准备还了?” “殿下愿意相赠?” “本王用命换来的金刀没有那么好拿。”男人唇角一折。 赵嫣便道,“这金刀……” 沾了病人的血,拿上战场不吉利。 秦王纵身下了马。 伸手按在了他的脑后,薄唇印了下来,堵住了赵嫣要说出口的后半句。 男人粗砺的气息侵略进了口腔。 赵嫣挣扎不过他,攥着金刀的手指微微颤动。 若是他想,金刀出鞘,能砍下来这轻薄之人的脑袋。 秦王在他耳畔轻声道,“要么杀了本王,要么就受着。” 有些任性的威胁。 良久,赵嫣终于认命似的,金刀重重砸落在了地上。 年轻男人的呼吸重了起来。 将他推搡在了草地上。 “赵长宁,你别后悔。” 呼吸炽热,赵嫣的双颊绯红,在他身下细细的喘息,轻轻的回应着他的吻。 楚钦这一生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刻。 仅仅只是一个回应,便像是一阵烈火在他心头焚烧过,所经之地寸草不生。 灼热的情感涌动成了强悍的侵伐。 白皙的肤色在六月娇嫩的草叶上绽开,墨一样的发沾染了夏天的青色,身下的人酡红着脸,眼瞳有些迷茫。 灼热的欲望抵在身下的时候,赵嫣忽然浑身开始抖了起来,失去血色的唇瓣张了张,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楚钦低声叹息,到底将他从草地上拿自己的外衫裹了起来,将人禁锢在了怀中,一下一下的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 赵嫣只是睁着眼睛,眼底没有泪,两排牙齿紧紧的咬着唇,凌乱的发丝散在楚钦的铠甲上,眼中有几分狼狈。 “赵长宁,你记着,本王等你愿意了,永远不会强迫你。” 年轻将军粗砺的手指拢开了他乌发覆盖的面颊,捧着他的脸颊,在他唇瓣轻轻咬了下。 “你知道西北有什么?” 赵嫣没有说话,楚钦便道, “西北有成群的骆驼和马,你这样的肯定没有喝过马奶。那里的姑娘都胆子大的很。见到像你这样俊俏的郎君是要挡道劫回府中的。” 怀中的人果然笑了声。 “那里的男人个子都像本王这般高,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大约是喝马奶长大的。”怀中的人认真分析着秦王无意间的玩笑话,“同京城不同,京城食五谷,所以相比西北人矮小,常平都比京城的大部分人高一些。” 赵嫣这样的人,看起来做什么都从容漂亮,外覆朽木,内有根骨,世人眼拙,只把金玉当败絮。 秦王低叹。 “赵长宁,西北和京城全然是两个天地,芸芸众生各自有不同的活法。” “你也不全然只有一条路。” 赵嫣似乎听他形容的西北入了迷,怔怔道,“只怕我这一生都踏不出京城。” “赵长宁,你才二十多岁,何须轻言一生……” 楚钦似乎忽然想起来赵嫣身上的丹砂。 心脏猛地一颤。 “赵长宁,你会长命百岁。” 他嗓音有些干涩,像大漠被割裂的河床。 赵嫣笑了声。 楚钦的话语如此笃定,笃定到连他仿佛都要滋生出虚幻的希望。 谁不是一边活着,一边饮鸩止渴? 他轻轻咳了两声。 “殿下该走了。” 他推了推秦王,秦王纹丝不动。 “赵长宁,你收了本王的金刀,就拿自己来换。” 赵嫣错愕抬眼,撞进了年轻将军一双藏着深情的眼瞳中。 “前途茫茫,有一个人能替你遮风挡雨,总是好的。” 在这荒山旷野中,有一个人这样说。 曾经的赵长宁纵有一片丹心无人能窥见,掩盖在世人的口舌中,带着一张张的面具,一道道皴裂的伤。 他一人走在风雪路上,前方是要崩塌的雪和肆虐的风。 后来有个人肯性命相托,与他并肩而行,说要替他遮风挡雨。 于是那个人便成了透进漆黑坟墓里唯一的光。 十里亭一别行役战场,相见则遥遥无期。 第五十六章 阿祥是赵家的车夫。 这次来十里亭是他赶车。 他在赵家许多年都没有见过大人这般模样了。 大人平日里像裹着一团团雾气旁人看不真切,如今雾气散了,眼中像是透出了光。 阿祥驾着马车回了赵家,扶着赵嫣下了马车,赵东阳立在门前接他,赵嫣却对着赵东阳笑了声,“我好像,许多年没有觉得自己还活着了。” 赵嫣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日光透过指缝洒进了眼睛,他似乎在喃喃自语,“我还能活几年?” 这是第一次赵东阳听到赵嫣说,他还能活几年。 这多年的老仆终于落下泪来,“大人啊……” 赵嫣伸手,擦干了赵东阳眼中的泪,“你这样,以后让我怎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