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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暴风雪更恐怖还是暴风雨更恐怖,谁也说不清。

    不过,自从有了传言九幽教在约莫百年前突然架起了屏障,世人再也不得见其九幽教的大门,太微峰才逐渐转变成了阴雨连绵的样子。

    大概是师兄又开始自我脑补了什么新的剧情发展吧……

    乔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师兄的背影,心里的酸涩又溢了出来。

    半个月后就是腊月二八,距离新的一年就几天,分明是凡界最受人欢迎的时节,却是长仙门最压抑的时段。

    这一时日,硬要给标志一个纪念日,那可以说是长仙门得到了玉魄石这种上古珍品的日子,但非要说个明白,乔穆和纪宁都是默默地当成了苏绾的忌日在过,反正,这个时间,司空墨白都会提前动身,独自一人上泑山。

    那据说只进不出的赤水河畔以及上古仙山,俨然成为了司空墨白的私人财产,动不动就跑过去,说住下就住下,还偏偏不让别人进去,平素进去试炼的修行者,硬生生被他的屏障挡在了净魂桥外。

    乔穆扭头看了看病榻上身形如骨的秦瑶,已经有多久没看见过往日那个欢喜的小师妹,如今的她卧于榻上,面色惨白,神思倦容,气若游丝。

    如今只有他和纪宁会过来看她了,往日宠爱师妹的人都不敢来了。

    “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本来只是去取一个玉魄石,为什么最后都搞成这个样子,师妹不是师妹,师兄不是师兄,连长仙门最后都不是以前的长仙门,什么都变了。”

    自从司空墨白回来后,便把秦瑶关了起来,本来深重剧毒的她差点是没熬过去,司空墨白不闻不问,也不对她动手,愣是让她一人困在简陋的房中,任由她的雨花毒发作,乔穆求了司空墨白多少次也没用,别说玉魄石了,长仙门能够压制毒发的金丹也不再供给了,谁也不许探视,这分明是想折磨死她。

    雨花毒法发作起来犹如细密的虫蚁啃遍全身,又痛又痒,毒发者均会忍不住抓挠,一抓就红,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如雨如花,故称为雨花毒。

    “行了,如今只是生个病,你若是这般难过,被师叔看到会怎么想?”纪宁早已不是先前生涩的少年,两百年来的各种变化让他沉稳而独当一面,秦瑶的事,师兄真的是手下留情了,哪怕他觉得这手下留情完全不是出于秦瑶,而是因为苏绾。

    “要不是师叔看师妹太过痛苦,求了前掌门,又求了扶默师叔,师兄才肯松口让人给金丹,不然真的不知道师妹如今会如何。”乔穆对纪宁越说越难过,一边是看他长大的师兄,一边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师妹,师妹做错事确实应该受惩罚,可是他真的不敢再看一次秦瑶毒发时那痛苦不堪的场景。

    ***

    “——又要去赤水了?”

    司空墨白刚踏上了峰顶,便朝自己院子而去,不远处站着一个长仙门道袍,身形颀长,俊美温和的男子。

    扶默与他不同,扶默是真真正正的温和如水翩翩君子。

    大概是苏绾更喜欢的类型吧。

    “这会儿打算待多久?”扶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而温润,这两年一到了这个时候,他都会过来看看这个师侄,这个两百年前回来后,便把几个仙门搞得腥风血雨的师侄。

    可不管他做的多么腥风血雨,他都不会说一句,因为是他最后十一给护了下来,毫发无损。

    “嗯,师父不在,仙门有劳师叔看顾了。”司空墨白淡淡地说道,他朝扶默点了点头,便扭头入了房门,扶默也跟了进来。

    这些年,除了偶然出关的元清子以外,扶默是唯一进过他房间的人,也不怕他的人。

    他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怕什么,他收拾仙门的手段确实狠戾了点,可对比他们背后做的事情来说,他已经是头顶着“天道”二字,给他们做到了最仁慈的结果了,甚至于其他仙门的弟子他都懒得动,只让一些不安分的家族永远地闭嘴罢了。

    “听说你前段时间找到了孙炎和孙子鹤?”

    司空墨白眼睛淡淡地一扫,轻轻点了点头,“嗯。”

    他在蒲团上坐了下来,手指轻轻摩挲着桌案上被冻起来的火绒花,当初摘下来两朵,后来他情绪失控后便把那两朵都毁了,如今这两朵乃是后来他在九幽教山门前发现的,大片大片的火绒花开得比泑山上还要徇烂。

    “唉,我知你意逼迫孙渚青出来,可是也莫要做得太过了,尤其是那孙子鹤不过是个几十岁的孩童,我看孙渚青也未必在意,不管如何,有些事就算是苏姑娘看到想必也不忍心——”

    “——她看不到。”听到这里他就有些烦躁地打断了扶默,他最是不喜旁人自以为是地在他面前提起苏绾,尤其厌烦那些自我判断苏绾离世的人,扶默就是这其中最为坚持不懈想要让他接受所谓“事实”的人。

    “墨白,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素来心性寡淡,何至于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若果苏姑娘并未消逝,何以两百年不得相见,一点音讯也寻不到,又或许她是当真不愿见你,不想见你,这两者之间你又希望是哪个?”扶默习惯了每当自己提起苏绾时,司空墨白的态度,继续道:“若是她当真不愿,你又何须强求?”

    就是扶默的这种言论,所以司空墨白尤其反感。

    因为扶默永远都能把乔穆那些普普通通的、让他一口就能反驳的安慰,说成了他痛苦折磨自己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