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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绾皱巴着小脸,脑袋埋在了枕头处,司空墨白倒没说她什么,翻了被子便把衣衫不整的苏小姑娘盖住了,顺带把床幔拉了下来,挺着身板套了件袍子便朝元清子一揖。

    “师父。”司空墨白淡淡地道,中间直接忽略了扶默,朝旁边苏绾没来得及看见的眉目和善的男子望去,“年先生。”

    “嗯,怎么能把屏障撤了。”元清子略皱了下眉头,司空墨白自己的情况就很差,连屏障都撤了,任何潜在的未知都能要了他的命。

    他这些时日来对于司空墨白的言行是一直都颇有些微辞,而且这些行为大多都围绕着同一个人,他眉眼略扫了一下苏绾,倒也没有多言。

    “是徒儿大意了,年先生怎么来了?”司空墨白直接跳过了屏障这个问题,转头看向年有余。

    距离上一次见到年有余也是真真过了两百三十六年,那时候,苏绾还在客栈里,他每天早上都会去等她的早膳,苏小姑娘当年还在战战兢兢地说着谎,而他,还带着自己的面具,是苏小姑娘特别喜欢的。

    似乎好久没吃过她亲手做过的饭,三十六年,姑娘懒得一次厨房都没进去过。

    他回头看了看床幔后的人,没一会儿就掀开了,苏绾恢复了往日那精致娇俏的模样,眸如秋水,屋内的灵火把她脸庞晕出了几分迷离的艳色,衣衫整齐,裙摆上的仙鹤熠熠生辉,斜了一侧的发髻上,吊坠着雕花玉簪,礼貌地朝人招呼道。

    司空墨白内心有些发颤,想把她赶回去,欢愉后不久的苏绾总是有种褪不尽的媚。

    “苏姑娘,倒真是多年不见啊。”年有余自是记得的,这些年他也有帮秦瑶看过病,自然听纪宁他们说起过这二人之间的是是非非,早年还颇有几分感慨,这会儿看着两人好起来,反而更让他叹气。

    他转头看了看司空墨白,笑容发了几分苦涩。

    司空墨白扭头对苏绾说,“你乖,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他手揉了一下她的指骨,也没管门口站着几个人一个劲地便把苏绾往内室拉过去,临了又补充一句,“不会很久。”

    “是年先生过来帮你诊治吗?”苏绾睁着那有些绯红的眼眶看着他。

    “嗯。”司空墨白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性地应道,虽然“诊治”二字来形容有点过了,他这种问题,其实真要交到九凝手上,也是治不了的,何况是年有余。

    毕竟他既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年有余这趟过来不过是来送点炼出来的丹药,给他多拖点时间罢了。

    他这事其实极为隐蔽,他早年做的事情多惹人怨恨,若是被人发现他如今的身体状况,恐怕会惹不少仇家上门,他还没解决掉这些麻烦,这口气他必须吊着。

    这次孙炎的事情,让他心里更为警惕了,这些年众人都知道他跟九幽教主的关系,如果他出事,难保不会有人找苏绾麻烦,这些隐患未消之前,他撑也会把这口气撑下去。

    况且,他还有事情需要解决。

    司空墨白踏出房门时,扫视了一番虚清院的状况,因着刚刚屋内有苏绾的灵火,以至于他都差点忘了,自己外溢出去的寒气有多么惊人,已经不知不觉地攀到了屋檐,院子里的草木均是厚厚地结上了一层冰霜。

    而旁边的房间也早已被冰霜笼罩了,司空墨白跨了进去,扭头便看到年有余皱着眉头有些难受的表情。

    “先生其实无需亲自过来,我这身子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司空墨白淡然而温和的说道,手一挥把刚刚苏绾房里还点着的灵火唤了过来,置于年有余身边。

    二人神魂相通,只要在身边,她的灵蕴自然是识得他的。

    “你师父都传唤了,我哪能不来,况且我不亲自过来怎么知道是否有胡乱服药。”年有余瞥了眼那灵火,轻轻一笑,“你俩倒真是天作之合啊。”

    “师父那是多虑了,我并没有什么大碍——”

    “——还说没有大碍?你这样子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元清子有些微愠,但是话语间依旧不变那云淡风轻,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说道:“闭关闭到一半突然冲出来,怎么,是打算把血全都吐出来一了百了是吗?”

    “事发突然——”

    “——事发突然,是为师现在都比不得你了,一个孙炎还怕为师拦不住不成?还要你亲自上场。”元清子继续道。

    “墨白并无此意——”

    “——并无此意你还冲出来,把人抱走了,还在此地耗了这么长时间。”

    司空墨白:“……”

    师父这种老爱打断人的毛病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改改?

    “怎么不说话了?”

    司空墨白:“……”

    “若是不想她难受,就不要浪费时间耗在这种事情上,你二人神魂交融,五感相通,到最后,你的疼痛只会让她更疼。”元清子平静地继续说道,完了,又感觉还不够,忍了忍,叹了口气又继续说——

    “灵族本就与我仙修不同,他们素来崇尚自由,在道侣一事上本就看得极淡,虽然也有仙灵结合的美谈,但终究只是少数,为师能看出来你与她很好,可是若是她在你之后另寻姻缘,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应该心里宽慰,而非痴缠于她,令她困扰。”

    司空墨白:???

    什么?

    他有些奇异地看向元清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师父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人云里雾里,仿佛听懂了,又都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