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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今日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他就成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人家定会说,某年某月某日,某主任,连自己的部下都指挥不动,白混了! 没面子了哩,走,走! 起身要走,老大哥走不动了,夏正帆扯住了后衣摆。 不走,就在这里杵着,看他们敢做个甚。 老十,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你们七十六号做的好事!周明海恼怒异常,伸出手指抵到夏正帆的鼻尖前,道,你,马上去把李逸群,给我叫到这里来,我就在这等他,他不是要抓人么,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抓法! 老大哥,他们认真负责,不就是要对你的安全负责么?要说有什么不是,就是用错了方式方法,行事鲁莽了点。夏正帆这头灭了火,那头又点了火,扭头便向任秋明吼道,任秋明,你昏头了,没瞧见周主任在这里么。今天晚上,这个场子周主任包了,能有什么问题啊?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夏正帆甫一出场,任秋明就看到了,一直未主动打招呼,就是正不知如何下台。周明海的命令固然要听,那是有限度地听。李逸群的命令是非听不可,要无条件地听。让他亲自带队上百乐门抓人,可是李逸群亲自交代的。总不能周明海在此,便因这棵大树在此遮阴,就放过树荫里的蘑菇吧? 既然打定了主意,就要咬定青山不放松。 故,周明海要摆什么脸色,可以自动忽略不计,权当没看见。至于夏正帆,要在那里狐假虎威地指手画脚,更不用去理会,一个同级的处长,要大呼小叫,随他去吧。要耍威风是吧,由着你,看你怎么表演! 任秋明双手交叉在胸前打个八字,傲慢以对! 总算见识到了,这就是李逸群带的兵,骄横跋扈到不知天高地厚,一群浑蛋! 周明海一生气,起身拂袖而去,这次,夏正帆非但不拦了,还不断地煽风点火。 老大哥一走,其余一干人等,顿觉无趣,悻悻紧随其后。 出了百乐门舞厅,临上车前,周明海冲夏正帆摆了摆手,说,老十陪我一起走。 夏正帆与其余几人握手道别之后,命两名保镖自行安排,这才慢腾腾地挪步到周明海车前,拉开车门,一弯腰就上了车。 夏正帆:去哪? 周明海:兜圈子。 说话间,周明海的司机兼保镖,就发动了车,周明海说兜圈子,就是真兜圈子,从来不玩虚的。 周明海等人前脚刚走,任秋明率部后脚也出来了,一个人没抓,空手而出。要抓的人,没抓着。这在意料之内;刚才,周明海等人在,为给他们点面子,没吆三喝四,进而风卷残云大肆搜捕。时间一耽搁,抓不住人了。有之内,亦有之外,要抓的人,这个晚上压根就没来百乐门舞厅。 奔波了一夜,搜遍了整个沦陷区成绩是斐然的,战果是辉煌的,胜利是喜悦的。 一张大网撒下去,除少数几人脱逃之外,多数都被请到了七十六号。一清点被捕的人数,不多不少,正好七十六号人,与七十六号暗合,这是好兆头。 任秋明觉得这是好兆头,李逸群亦如此认为。 抓了人,赶紧审,打铁要趁热,拖久了就夜长梦多。 审讯人犯,照七十六号的惯例,先不分青红皂白,一律严刑拷打,泾渭自是分明。凡死硬分子,就拖到后花园的小丛林里,一枪毙掉就是,干净利落,且省事!是软骨头的,许以重金、美色,先罗致在门下挂个顾问的闲职。观察些时日,若是真心落水,就委以一官半职;要是虚与委蛇,经确认之后,再杀也不迟。这种花时间的审讯方式,是给重庆两大特工机构派驻上海的高级头目所预备的。 一般小喽啰,是不需要这么费心的,不落水就杀,落水就让活命。活命也不是白活命,得递上投名状,杀个把前同僚,或出卖个把前同僚,都行!至于从前的恩怨,皆可一笔勾销。 不然,光一味地斩草除根,七十六号就难有今日规模了。 审讯正式开始了,由李逸群钦点,挑出了几个倒霉蛋,拖到刑房,几个孔武有力的七十六号小特务早已严阵以待了。 没被选中的,一律都被押到刑房门外听审。 一声开练,四张牛皮缝制而成的皮鞭,噼里啪啦地甩开了。刑房内,鞭声、惨呼声顿时此起彼伏。刑房外,听审的瑟瑟抖成一片。 开审才不过半小时,听审的人就走了一大半。 走掉的人,都主动落水了。首批落水者坦言,心理压力实在太大,看看眼前,想想将来,是好汉,就不吃眼前亏。 倒霉蛋中没硬骨头。 第一轮抽皮鞭,落水一个。 第二轮坐老虎凳,有人才加一匹砖,就软了。加到第二匹砖,又败阵下来二人。就剩一人既没表态招,也没说不招,就痛晕过去了。用冷水照面门一泼,人便苏醒过来了,也不待人喘过气,第三匹砖又加了上来了。 正在加塞的过程中,那人大叫一声,我投降! 回过头来,再看门外听审的人,又少了大半,只剩十余人了,伫立在原地不动了。 先期落水的军统特务,一问籍贯、出身、受训地点,以及加入军统的时间,无一人是正牌子货,皆为半路出家的半瓶子醋。都是些什么人呢?鸡鸣狗盗之徒!这样的人,每月是可以到会计那里领薪水及经费,但在正式编制上,这些人都不占名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