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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曾经教过我,仅此一次;你可以拿一张肖像画,把它倒过来,在墙上挂三天。无论你在哪儿,家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我有两头奶牛、两头小牛、五头猪,还有一些鹅和鸡。我养了一条狗。我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围着院子转圈。苹果,好多的苹果!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一切就像那些牲口一样,全都不见了! 我冲洗了房子,擦净了炉子。临走前,你需要放一些面包和一些盐在桌子上,还要放一个小盘子、三把勺子。一把勺子代表生活在这个房子里的一个灵魂。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回来。 因为受到了辐射,公鸡的鸡冠都变成了黑色,不再是原先的红色。你不能做奶酪。我们过了一个月没有奶酪也没有干酪的日子。牛奶不会变酸;牛奶全都凝固成了粉末,白色的粉末。这全都是因为辐射的缘故。 我的院子受到了辐射的污染。整个院子都变成了白色,就是那种白得不能再白的白色,看上去就像是覆盖了一层东西。一大块一大块的东西。我想,这些辐射大概是有些人从树林里带回来的。lsquo; 我们不想离开。男人们全都喝得烂醉,他们连滚带爬地钻到了汽车下面。村里的负责人不厌其烦地挨家挨户地走访,哀求人们离开。当时,人们接到的命令是:lsquo;不准带走你们的东西! 整整三天,那些牛没有喝过一滴水,也没吃过一点东西。这就是事实!村子里来了一名报社派来的记者。那些挤奶女工一拥而上,他差一点就被她们打死了。 那个长官带着他的士兵,在我的房子旁边走来走去,试图想恫吓我:lsquo;快出来,不然,我们就放火烧了这栋房子!男孩们,准备动手!把 瓦斯枪递给我!当时,我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手紧紧地抓着一张 毯子,一手则拿着一个枕头。 lsquo; 在战争年代,你常常会整晚整晚地被外面的枪声吵得睡不着。我们在森林里挖了一个洞,他们则在外面不停地轰炸。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们烧光了;不仅仅是房子,还有院子、田地和樱桃树,一切都烧光了。当时我们想,只要没有战争,怎么样都行。这也正是我所害怕的。 他们问美国的广播公司:lsquo;切尔诺贝利还有可能长出苹果吗?lsquo;当然,但是你们必须首先把核反应堆埋得足够深。 他们给了我们一个新家,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家。可是,你知道吗,七年来,我们没有在这个家里钉过一个钉子。这不是我们的家。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我的丈夫一直哭,一直哭。整整一个星期,他都开着集体农庄的卡车,拼命地干活,等待星期天的到来。当星期天真的来临时,他又一个人靠在墙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hellip;hellip; 我们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愚弄,我们哪儿也不搬。这里没有商店,也没有医院,还没有电。月光下,我们围坐在一盏煤油灯旁边。可是,我们就喜欢这样。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 在城里的公寓里,我的儿媳妇一直跟着我,擦拭我碰过的门把手和椅子。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用我的钱买的;所有的家具,还有日古力汽车;全都是用政府赔偿给我的抚恤金买的。政府也因此而夺走了我的房子和牛。只要这笔钱一用完,他们就不再需要我了。 我们的孩子从我们这儿拿走了一些钱。剩下的则全部被通货膨胀抢走了。政府征收了我们的房子,然后赔给我们一笔钱。你可以用这笔钱买一公斤上等的糖果,但是现在,这些钱很有可能已经不够了。 我在外面走了两个星期。我一直都带着我的牛。他们不准我进家门。我就睡在树林里。 他们都很怕我们。他们说我们有传染性。上帝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们?难道他疯了吗?我们不能再像正常人那样生活,我们永远都不能再按照他所规定的方式那样生活。这就是人们会彼此残杀的原因。 我的孙子们会在夏天时到我这儿来看我。第一年夏天,他们没有来,他们全都很害怕。但是现在,他们来了。他们还给我带来了食物。 lsquo;奶奶,他们说,lsquo;你读过《鲁滨孙漂流记》吗?他和我们一样,也是独自一人生活,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带来了半捆火柴,还有一把斧子和一把铁锨。现在,我不仅有猪油,还有鸡蛋和牛奶;它们都属于我。我唯一缺少的东西就是糖;地里长不出糖来。但是,我们拥有自己想要拥有的土地!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在100公顷的土地上随意种植农作物。 不受政府的限制,也不受任何领导者的约束。没有人能够阻止你。 那些猫也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还有狗。我们一起回家了。士兵们不让我们进屋。我们就组成了一支队伍与他们对抗。于是,每天晚上;我们都会穿越树林来到这里■mdash;就像当年的游击队。 我们不需要政府为我们提供任何东西。别管我们,让我们独自生活一这是我们的全部要求。我们不需要商店,也不需要巴士。我们可以走路去买面包;去20公里外的面包店。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别管我们。我们自己会生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