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本来以为老了后可以得享天伦之乐，却没想到这孩子却是个讨债鬼，不学好。读书的时候就跟着一群小混混不务正业，高中都没读完就辍学了，就这样不着四六的在社会上混着。因为打架和偷窃频频的进局子，坑蒙拐骗无一不精，后来借了高利贷还不起，偷了家里的所有存款，生生的把王阿婆的老伴给气到了住院，几个月后就过世了。葬礼上，那个被领养而来的儿子都没有出席。 王阿婆自此之后和他断绝了关系，为了防止他后续又来纠缠，干净利落的把房子一卖，自己又在青阳巷买了个小房子，这才彻底的摆脱了这个孽子。 “她没个固定工作，之前也是在一些餐厅后厨里帮帮忙打个零工。你别看她年纪大了，干活很利索的，不然我也不会帮她来说。” 叶夭爽快的点点头：“行，既然您说了好，那就肯定错不了。要不您找个时间先让她过来我看看吧。” 这也是瞌睡正好碰上有人递枕头，可能就是缘分。 王阿婆来得很快，当天下午就到了叶宅。 可能是这些年过得不如意，王阿婆看上去有些愁苦之相，但整个人却打理得不错，一点也不邋遢——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的别在脑后；衣服虽然很旧了，却很干净；指甲里也没有半丝污垢。 叶夭满意的点点头，和她商定好一个月的试用期，工资两千块五，试用期过了后三千块，还有奖金。她每天吃完午饭过来，目前的工作就是处理扇贝和其他的一些食材，管一顿晚饭，晚饭后如果工作完成就可以回家了。而杜望的工作重心开始转移到出摊后。 王阿婆高兴的应了下来。这份工资已经比她想象中的要高了，而且工作内容听上去也比较简单。 叶夭和她约好第二天再来上班，等她走了后，她和杜望一起在另一侧的小楼腾出了厨房和外面的小厅，当作夜宵摊的独立工作间。这个事情她早就想做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工作间和家庭厨房分开。虽然都是做菜，但生活和工作还是不一样的。 从大铁门进来后有独立的道路通往侧楼。小厅用来给王阿婆清洗食材，而她和杜望使用厨房。叶夭在工作厨房外还贴了一张混淆符和警示符，前者打消外人想进来的念头，后者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自动提醒。这样就能避免让王阿婆看到一些自己不该看到的东西。 杜望侧着头，疑惑的问她：“不是挂个门铃就好了吗？” 叶夭僵了僵，她能说自己根本没想到还有风铃这个东西吗？必须不能啊。 “警示符的范围比较广，风铃的话可能响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进来了。”叶夭一本正经的解释。 “嗯，还是叶夭姐想得周到。” “倒是你，”叶夭严肃的叮嘱他，“你别让王阿婆看到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暴露身份倒没什么，别把老人家吓出个什么好歹来。” 她举了一个鼠精想要对人类恶作剧现出原形，结果把人给吓死了，最后自己上了特事局法庭的例子，把杜望吓得连连点头。 “放心吧，叶夭姐，我绝对不会当着她的面使用法术和变身。” 叶夭满意的揉揉他的金色头发，又细又软： “乖。” 家有大狗可撸，开心。 趁着下午开工之前，还要处理一下微博抽奖的事情——要不是想要刷微博，打开一看全是评论和私信，叶夭差点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有赖于之前蜂拥而至的那一波自媒体们，夜宵摊的粉丝数又涨了那么一两万，而且粉丝的互动度很高。这条抽奖的微博，已经有了好几千的留言。 当纯粹开玩笑想要增加分母数拉低中奖率的，也有真心实意分享自己故事的。叶夭一路看下去，倒也十分的有趣。 直到她看到有位好像有点眼熟的id。 半个小时后，x夜宵摊x发布了抽奖结果，感谢大家的参与，并艾特了一位名叫“两只黄鹂鸣翠柳”的网友，表示她就是此次抽奖的幸运儿。 大家翻了翻这位幸运儿的评论，咦，没有什么特别的呀，就是简单的写了一句：“有那么神奇就好了，想要。” 难道是黑幕？虽然只是一瓶川贝枇杷膏，但暗箱cao作不公平就是不行！ 还没等急先锋上阵，就有记忆力强大的网友忽然想起来：“你们看她的id。” 两只黄鹂鸣翠柳、好像是有点眼熟，不是出自于对古诗的那种眼熟。 立刻就有人想了起来，“是她啊。” 一时之间，竟无言了片刻。 直到一个网友评论：“这个时候，我真的希望这瓶枇杷膏能像老板说的一样，可以治好喉咙和声带损伤。祝福你。” 立刻就有了几十个点赞。 大家都记得，“两只黄鹂鸣翠柳”——之前一起轰动全国的室友投毒案的受害者。 第27章 阳光 两只黄鹂鸣翠柳, 这个id，曾经一度是微博的热点人物。 不是因为她红，而是因为她惨。 这个id背后的女孩子, 是帝都音乐学院声乐系大三的学生, 叫江小英，成绩优秀，参加过国内外很多个声乐大赛并且拿了奖，眼看未来的人生就是一片坦途。但是半年前，她忽然在社交媒体上发了一条视频，声称自己被舍友在喝水的杯子里下药, 造成了声带的永久性损伤, 不仅再也唱不了歌, 就连说话都变得沙哑难听。 网友们找到了她参加比赛时候的视频，声音清亮婉转，而她如今的声音, 就如同被砂纸磨过, 嘶哑低沉。更可气的是，据说给她下药的舍友家里颇有背景，在所有证据都明明白白的情况下, 居然还一直没有被批捕。于是，网友们怒了, 在社交媒体上掀起了一阵讨伐黑恶势力的浪潮，持续将近半个月。最终她的舍友终于被刑拘，幕后的关系也被挖出萝卜带出泥，一个个的都落入法网，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时光不可以逆转，造成的伤害也无法被弥补。 江小英虽然还在接受治疗, 但据有关人士透露，她的舍友下药丝毫不留情，药量很猛，她想要恢复到原来的嗓子已经是不可能了。能如现在一样正常开口说话，都已经是很好的结局。 有人翻出来，江小英来自于西南地区一个很偏远的山村，家里非常的贫困，一度要被辍学。好在她却有着一副被上天亲吻过的好嗓子，硬生生的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在一众富家子弟艺术生中杀出重围，考上了全国排名top的帝都音乐学院。上学，用的是助学贷款，平时靠自己勤工俭学和参加比赛赚生活费。眼看着就要有着和父辈截然不同的人生，可以在自己喜爱的领域大放光彩之际，却在一场出自于身边人妒忌和恶毒的人为悲剧中陨落。 未免太过于让人唏嘘和难过。 帝都音乐学院。 江小英从勤工俭学的超市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要晚上九点了。 有点累，一打开宿舍门，就瘫倒在了床上。因为上学期那件事，学校给她特意安排了单人宿舍，她正好也对宿舍生活产生了阴影，很快的搬了出来，在这边已经住了两三个月了。 她现在很焦虑，即使是打工的时候也一直在想着系主任和辅导员和自己说的话——既然现在嗓子已经这样了，再也回不到舞台上了，要不要转专业到音乐理论系？她知道学校是为她着想，既然再也唱不了歌开不了嗓，把专业换成音乐理论，再考个研，毕业后还可以选择去一些学校当老师，这样自己的后半辈子也算有了着落。 可是她，真的是不甘心呐。 怀念在舞台上和着音乐轻吟细唱的时光，也想念对着大山放声高歌的时光。 一旦真的转了专业，这些过往的美好时刻会像沙子一样悄无声息的从自己指缝里溜走，抓也抓不回来。所以她一直拖着，但这次，好像真的拖不下去了。系主任和辅导员都要求她在这个月底之前给学校一个答复，也好办理手续。 正胡思乱想着，楼下传来阿姨的声音： “江小英！有你的快递！” 这么晚了，还送快递？ 而且，还是个小朋友？这真的不是非法雇佣童工吗？ 江小英有点狐疑的看着眼前精致乖巧的小正太，小正太递了一个盒子给她：“江小英吗？签收一下。”云生见她还愣着，有点不耐烦，直接把盒子往她怀里一塞：“傻愣着干嘛？没见过长得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吗？少见多怪！” 说完后，不等人回应，转身就走了。 只能说，正太颜虽好，脾气有点太暴躁。 江小英看着怀里的盒子，是从随城发出的，拿上去后拆开一看，是一个小巧的玻璃罐子，里面装着深棕色的膏体。包装非常的简陋，只用了一个记事贴贴在瓶盖上，写着“川贝枇杷膏，每日泡水喝。” 嗯，还不是打印字体，是圆珠笔手写。 她想起来了，这段时间为了纾解情绪，一直泡在微博上，关注了最近很红的一个夜宵摊。正好那天看到了夜宵摊抽奖，奖品就是这瓶川贝枇杷膏，老板还在微博里写道：可治喉咙和声带损伤。自己看到这句话，心里不免触动了一下，因此脑子一热，也凑热闹的在这条微博下留下了一条评论，没想到就抽中了自己，刚还特意来问了地址。 等等，刚刚不久前才问的地址，现在怎么就送到了？ 江小英有点疑惑，说实在的，她现在已经有点不太敢吃这些不明来源的东西了，即使是自己的水杯也都从来不放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外，有点杯弓蛇影。想了想，她登上了微博拍了张照私信发给“x夜宵摊x”。 “老板，老板，是你们寄的川贝枇杷膏吗？” 第二天，她才收到回信：“嗯，是。每天喝，可能会有惊喜。” 江小英看了苦笑，能有什么惊喜呢？难道真的能治好自己的声带不成？连学校给自己请来的顶级医生都说自己的声带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除非是有奇迹发生——指望这一瓶连个包装都没有的川贝枇杷膏，白日梦可能才会有这么美。 她打开盖子，一股清香袭来，带着些中药材的苦味。音乐系的学生对于川贝枇杷膏非常的熟悉，她以前也常备，但好像之前买的这股气味都没有现在这瓶来得好闻，让人立刻就能够想象送入口中之后的甘甜。鬼使神差的，她拿了小勺子舀了一勺到杯子里。 怕什么呢？自己都已经这个样了，还有什么是别人可以惦记的？ 冲了一杯喝下去，比自己之前买过的要苦一些，但苦过之后却是满满的回甘。从口腔到喉咙，一股淡淡的甘甜和清凉感开始弥漫，似乎抚平了自己喉咙深处那些看不见的细小伤口，十分舒适。 喝完后，开了一下嗓子。嗯，一样的嘶哑和难听。 想什么呢？又不是天上的仙丹。江小英轻叹了一声，笑着摇摇头。不过这个味儿还挺好喝的，以后每天早上泡一杯吧，不要辜负了老板的一番心意。 这样喝了三四天，江小英也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去找了辅导员。 她决定转系。毕竟也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研究生毕业后说不定可以谋求一下留校。 “王老师，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辅导员姓王，也是刚留校的本院研究生，因此很没什么架子，就是稍微有点啰嗦。看到江小满来了后很惊喜的站了起来：“江小英，你决定了？”他停了一下，“哎，你的嗓子好像比之前要好很多。所以只要保持心情愉快，坚持去做康复训练，还是能有一些效果的。” 江小英愣了一下。 自己的嗓子好一些了吗？ 她自从声带损坏后，平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每次听到自己的嗓音都觉得很痛苦。今天一下子被辅导员提醒，这才发现，好像是，她的声音没有前几天听着那么的粗哑了，似乎柔和了那么一点点，想起每天早上喝的那一杯川贝枇杷膏、喝下去的时候那股微凉的舒适感，似乎是在慢慢的修复自己受损的声带。江小英的心强烈的震动了一下：难道真的有用？ 她清咳了一声，开口道：“谢谢老师的关心，我这段时间的确是想了很多。” 果然，嗓子感觉要比之前清亮了不少。 王老师问：“那你是决定了转系了？醒，我这就给你去办手续。” 他高高兴兴的拉开抽屉准备让她填表，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孩子忽然泛起微笑，不那么好听的声音还在颤抖：“不，老师，我想好了，我暂时不转系。我…我还是想要学声乐。” 我还是想要唱歌，对着自家的牛棚唱，对着家乡的大山和田野唱，对着城市里的落日唱，也对着舞台的灯光唱。 辅导员一愣，啊？ 他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江小英哭了起来，一下子就变得手足无措：“哎，你别哭啊。不是老师逼你，是……” 江小英打断他，话语里还带着些泪意：“我知道的，老师，你们是为我好。不过我真的还想要再试一试。这样吧，你们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要是这个月我的嗓子还是这样，那我下个学期就转系。” 辅导员刚毕业不久，同样是声乐专业的学生，自然能够明白一个热爱唱歌的人失去自己嗓音后的痛苦和挣扎，沉默了一下后点点头。这是表示同意了。 江小英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后，看到天空中太阳被乌云所遮盖，却感觉自己心中的乌云正在一点一点的被驱散，充满了阳光！ 自从上了新菜品后，谢三由一周两次来夜宵摊报到变成了一周三次。 这次他照常在夜宵摊排队，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赵航，秦凤声的助理。 他手上拿着两盒打包的外卖，正急匆匆的往停车场走。 第28章 室友 秦凤声和谢三这样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不同。他很早就在自家的公司开始任职, 以后是预备要接手家族生意的。这段时间正好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到了收尾期，每天忙到很晚才回家，不仅是午饭, 连晚饭和宵夜都在公司解决了。